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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拦住他,“我去吧。你照顾小姨把饭吃了。”
没多说,她弄平因姜惠坐起皱乱的被子,眼睑低垂,一边轻声说了句:“我真的没想让你不高兴。”
面色灰白黯淡,转身走开的步子又快又急。
姜蜜去楼下买了汤上来,姜惠饭吃得差不多了。
本以为姜惠还是不会跟她说话,不想,姜惠看了她一眼,说:“汤放一会儿,等等喝。”
姜蜜抬眸,两人视线对上一秒,姜惠立刻又移开。
“好。”姜蜜轻声应,没有马上解开盖子。
“常穆。”姜惠看向另一边,“你出去逛一圈,我和你姐说说话。”
常穆愣了下,过后点头,一句话没多说老老实实走了。
姜惠扫了眼旁边桌上,示意:“我想喝水。”
姜蜜赶紧倒了一杯。
姜惠接过,没急着喝,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凝了几秒。
“手上的疤,是什么时候好的?”
姜蜜一顿,说:“好像是五年前,夏天晒黑了,用护肤品美白,那年冬天的时候就彻底看不到那块疤了。”
姜惠喝了口热水,把杯子递给她,放回桌上。
“四五岁弄伤,将近二十年才完全没痕迹,这还是不算大的疤,要是那块疤再大点……”
她语气沉沉,教姜蜜抿了抿唇。
“小姨……邵廷他不是那种人。”
姜惠敛眸,淡淡说:“我没和你提他。”
姜蜜只好不说。
“脸颊下那道伤,应该好的比较早?”姜惠又问。
姜蜜说是。
姜惠默了几秒,忽地问:“你恨不恨他?”
姜蜜没有立刻回答,病房里静下来。
十几秒之后,她才道:“我和他不熟,也不想有什么关系,说恨也不恨。“
“你不想和他有关系,可这天生带来的一层,谁也无能为力。”
说恨也不恨——那么说不恨,其实也恨。
姜惠没有逼她说全说深,顿了一顿,自己开口,“我是恨的。一想到他,我就恨不得用上全天下最恶毒的词,日日夜夜诅咒他。”
女人怨毒起来,年复一年,甚至能坚持一辈子。
姜惠平时敦亲睦邻,从未有过这样,面目怨憎到几近扭曲。
然而姜蜜无法指责她或是说些别的冠冕堂皇的话,若说不恨,手上脸上,还有心里,灼灼都似要烧起来一般。
疤可以消,疤永远消不了。
那一年变故,姜骊去而不返,再也回不来。
二十多天的沉痛之后,常德顺和姜惠抱着不过五岁的她去找那个人。
在那幢富丽堂皇耀花人眼的大房子里,他们被人极尽可能地羞辱,没有一个脏字,没有一句难听的话,偏偏就让他们如六月临雪,似坠寒窟。
第一次知道,蔑视只需举手投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笑吟吟温和得不行,然而却能从根儿上就透出浓浓的不同气味。
他们和那个人、那些人,是分属于两个世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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