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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去看西泽。他脸很白,今天格外苍白过了头。泛着的一点青,可能是来不及剃掉的胡茬。就在这苍白面容上,两颊些微暧昧的红在渐渐消退。
可能他也缺氧了。
可偏偏眼神明亮过了头,好像里面有东西在灼烧,内里几乎要关不住,从一双眼中满溢出来。
淮真视线下移,看见他的嘴唇。形状好看的,微微带着点弧度,适合接吻的。因为刚才的亲吻,红润得有些不像话,尤其是被她牙齿狠狠摩挲过的下嘴唇,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西泽一直没有讲话。一直静静盯着自己,眼睛,脸颊,嘴唇。仿佛下一秒又会吻上来。
车上人很多乘客都在看他们,似乎都和她一样察觉到了刚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激烈亲吻。
淮真忍不住脸也发起热。
她微微偏一偏头,躲闪他的视线。
外面又下起雨来,雨滴砸的玻璃窗发出细碎声响,又安静的划出一道透明纯澈的水迹。
天色有点暗下去。在玻璃窗上,淮真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想起几十分钟前在小餐馆看见他的那一瞬,仿佛历经年复一年的期待,终于在某一年新年,收到了自己盼望了太久太久的礼物。原以为自己对它的渴望,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之后从心头被磨灭殆尽。谁知道但凡瞥见一点影子,仿佛一簇火苗烧过心间,将灰烬灼起一道透亮烈焰。
悲泣来得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太悲伤,狂喜之后竟然担心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竟然怯懦到掉转头就跑。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丑,绝对不是她在无数次梦里设想过遇到他的模样。
然后他又追上来,讲了那些她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的话。
眼泪就这么止不住了。
她很想说别讲了,别讲了,我哭一会儿就转过来,谁知道他一直讲个不停。她心里早已演习了无数遍,无数遍的回答都是yes,yes,yes。
汽车行驶过去,两人都瞥见玻璃窗外那独自撑伞行走的大驳领华人背影。
想到这里,淮真又有点来气,“你再不来,我都要结婚了。”
“No,youarenotgoingtobemarried。”西泽有点得逞地笑了起来,“Hetoldmeeverything。”
(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盯着玻璃窗,“Heliedtoyou。I’mwaitingfornobody。”
(他骗你的。我才没在等谁。)
他像是兴师问罪似:“Yousawmybody,andyouhavetoberesponsibleforme。”
(你看见我的裸|体了,你得对我负责。)
淮真说,“Everyonesawyourbodythatevening!”
(那天晚上每个人看见了!)
他用手握住她有些义愤的手,“Andyoutouched。Theydidnot。”
(你摸了,别人没有。)
淮真瞪着他,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西泽面不改色地看着她,“Yes,youcan。”
(你当然可以。)
不小心听了墙角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Yes,youcan。”
西泽抬头看了一眼讲话人。
那人立刻转开视线,摊开一整张金山时报将自己全部挡住。
淮真愣了一下,一抬头,只对上一整张报纸。
幸好缆绳猛地一个急刹。一到站,淮真牵着她的小情人就往外跑,一刻也不敢多待。
车上所有目光都随着这对小情侣转出车外,又消失在花街下的视野之外。
一个老太太擦了擦眼镜,笑着感慨:“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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