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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独来独往的人间修罗,不需要索求世间任何人的信任。但他还是垂眸,怜悯了一株小草。
这种许诺,对他这样本该无情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最好的距离,本该是她一直畏惧他。
谢却山看着南衣流着泪朝自已走近,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一片雾蒙蒙的海。
海浪小心翼翼地沾湿他的衣袂。
“真的吗?”
“真的。”
他就站在原地,让那片海淹了过来。
“我可以确认一下吗?”
他顿住了,没回答,不知道她要怎么确认。
南衣直接上前抱住了他。双手环过他的腰,温香软玉便撞了满怀。
她是生在野外的一只小兽,身体里保留着野兽的本能,她听不懂语言、看不懂表情,对人心一无所知,在复杂的环境里,她只相信身体的本能感受到的东西。
所以她抱住了他。闭上眼,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然后慢慢变快,像是遥远的鼓点,终于激昂地到了她的耳边。那鼓点是有温度的,温柔地环抱着她,与他平日里的冷冽截然不同。
过了许久,南衣松开了谢却山。
她终于不再躲闪地看向他,他发现她眼中的不安好像褪去了。
像是一片漂泊的羽毛,落了地,安安静静地伏在那里,洁白,纯净,没有什么旖旎。
“我相信你了,我以后不会再偷东西了。”
谢却山不知道,这个拥抱到底给了她什么力量,他们在肌肤相贴的时候,她脑中想的是什么?她的逻辑是什么?
谢却山不知道。他遇到了一个难题。
相比南衣的心无杂念,他慌了。
当他在某一瞬间看不懂她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谢却山极力掩饰自已的僵硬,脸上竟不自觉浮起半抹红晕。
他试图张了张口,话却都哽在喉间,最后竟什么也没说,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
到了后半夜,谢却山还觉得莫名心焦意躁,在房间里写了半天的字静心,最后还是放过了自已,推门出去散心。
贺平跟着谢却山,也察觉到了自家公子身上的不对劲。
“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谢却山立刻否认。
又走了几步,谢却山停下脚步,回头看贺平。
“贺平,你说人为什么要拥抱?”
“表达爱意?”
谢却山立刻否认:“不可能。”
“那就是交换信任?”
谢却山若有所思,这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也不能完全解释他内心的异样。他想了想,朝贺平招了招手。
“你过来。”
贺平听话地走过去。谢却山试着抱了一下贺平,和那个温香软玉的感觉所差甚远,他立刻嫌弃地把贺平推开了。
贺平委屈:“公子,您这是什么表情?”
“你该换身衣服了,”谢却山摇了摇头,扬长而去,“看来不是每个信任的人都能拥抱的。”
贺平嗅嗅自已衣服上的味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头雾水地看着谢却山离去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今日的公子吃错什么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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