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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和炙热同时入侵,她第一声失控的呻吟破碎在他指缝之中。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他的攻城掠地之下,喉头只能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和呻吟声。钗头流苏在松垮的发髻上摇晃着,簌簌作响。
春夜熄了炭火,却仍有一丝寒意萦绕,她的肌肤凉如白瓷,不自觉地想要贴近他。
他腾出心来去吻她的眼睛。下巴新长的胡茬又青又软,刮过她的脸颊。她终于缓过神来,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她抬手想去抱他,他的身子便配合地塌了下来,伏在她身上。
她的手掌一寸寸抚过他的肩背,指腹滑过紧实的肌肉坚硬如铁,像是牢不可破的一道关隘。
她恍惚极了,在情欲之巅竟生出一些错觉。仿佛这是他挽的每一次弓,拔的每一次剑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是他策马扬鞭,脚步踏过千山万水的每一个日夜在他身上垒起的城墙,这是他过去一切的总和,铸造成了现在的他,他的所有都诚实地展露在她面前,一下一下,都揉进她的身体里。
他们在深海,他们在地狱,他们在这个秘而不宣的黑夜里共同沉沦。
岂管那天下何处得秋霜。
……
直至天明,她的魂儿都还没归位,双腿打着颤,软绵绵地被他抱在怀里。可她还不想睡,总觉得有什么会稍纵即逝。
终于抵不过精疲力尽的困意,半阖着的眼皮再也抬不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谢却山,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她有了些意识,但人还在睡梦中,抱着他的手不肯放。
谢却山轻吻了她的额头,还是抽出了自已的手,在她耳侧道了声天晚便回来。
她继续陷在梦乡里,不知昼夜,直到一缕夕阳落在窗棂上,她才幽幽转醒。
脚踩在木板上,老化了的地板发出不合时宜的咯吱声。脚步一停,这声音也跟着停下来,周遭静得不可思议,连远处几点乌雀声都听得真切。
若非身上的酸痛,她几乎都要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了。
她披起衣衫起身,停滞已久的大脑缓缓恢复运转——这里是谢却山的景风居,想必是他走得匆忙,昨夜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衣物散在地上,钗鬟扔得到处都是,那面涂得乱七八糟的屏风还伫立在那,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南衣恍惚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早上走时说天晚便回来,可似乎到现在他都还没回来。
她猜测完颜骏不好对付,定有许多琐碎的事拖住了谢却山。她一件件敛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简单地收拾了一番,才悄默声地准备溜回到自已的小院里。
要命的是,她现在连一堵墙都翻不过去。
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从正门回去。她躲在墙根观察许久,趁着外头四下无人的时候,一鼓作气冲到游廊上,装作路过的样子。
刚拐过弯来,便遇到了一队女使,大家只是寻常地对她行礼,她却一下子心虚地不得了,脸烧得通红,生怕被看出什么异样来。
放纵的时候心里只想着破罐子破摔,毁天灭地,不顾明天,可真的到了清醒的时候,才发觉烂摊子还在那,甚至更烂了。
这到底是望雪坞,他们还得实实在在地生活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往后要怎么办?
南衣想着,她不能以少夫人的身份再留在望雪坞了。
不过这事还得等谢却山回来之后商量,她以什么方式走才最稳妥,日后又用什么身份在沥都府里行事。
她又乱糟糟地想着,等他回来,在外人面前,她该怎么面对他呢?
熄了灯是一回事,走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又是另一回事。决不能露出半分异样来。
她板正了脸,朝着虚无的空气轻轻颔了颔首。
不成,这样也不好,显得太装腔作势了,大家都怕他,她要是端着些做派,岂不是要叫人起疑?
还是低眉顺眼地行个礼吧。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使个眼色,约他相见。
不行不行,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嘿,现在倒还想起了体统,南衣觉得自已有点好笑。
满脑子胡思乱想着,昏昏沉沉地回到了房间。
天色又黑了下来,南衣这一日过得稀里糊涂的,烧水洗了身子,沾着床又倒头就睡。
第二天,谢却山还是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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