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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你别管这么多。”孟微之将他拉入一处巷子,道,“你从来都不怎么听我的话,就能听一次吗,啊?”
说完他才想起面对的究竟是谁,不由地缩回手。
指尖被人一把握住。
“你不是初元!”面前人道,“你究竟是……什么?”
少年眉疏目朗,没成魔后的那点妖气,惊讶和迟疑都真切得不得了。孟微之看着他,生出些不一般的冲动,几步逼上去,将他抵到了暗巷一角,仰起脸来注视他。
“那你觉得我是谁?”
江桐刚要说话,被孟微之抓着肩头按到砖石上。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抬眼就对上那双赤金的眸子——寒冰之意未消解,分明是天地共主一如既往的沉静目光,却又与从前都不同。
灼烫,又绝望。
“你,从未听从过我说的话,别装得像是什么顺民一般!”孟微之死死盯着他,那些话好像都是满溢出来的水,他简直是不吐不快,“但凡你不要每每任性妄为,你我何至于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孟微之重复道,“你死在我的梦里了。”
江桐看着他,有些僵住了。
“什么样的梦?”
“归离大梦。”孟微之垂下眼,只觉得口中酸苦,“我不知何为虚何为实,倘若真能从头来过,我求你不要执拗,我们也不去虫岭……你随我回大罗天,千万年后为天地共主,受三千界朝拜,好不好?”
“初元……”
“你答应我。”
“我,”江桐颤声道,“我答应你。”
肩上的力气松了。
然后他听到孟微之说:“放屁。”
他的天尊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样子,和方才那个说胡话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毫不犹豫转身走向黑暗。他只能追上去,越过积水与拉石,在一扇门将要关上时奔走入内。那是一间小屋舍,灰尘厚积,似是无人居住。自残破窗棂间,恰好能望见那深渊所在。
孟微之在窗边的老炕上跪坐下,目不转睛地向外望去。
有没有可能,那深渊就是所谓“阵眼”?
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原处……
“初元。”江桐在他身旁坐下,有些举棋不定,“不是说不管吗?为什么还在这里守着?”
孟微之不回答。
他一手按着江桐的袖子,耳边听他在心里犯嘀咕,目光却移向窗外。日头转向天中,仿佛是在呼吸之间,夕阳便落到了他身上,而那巨大的深渊依旧停留在那里,在首阳山之下撕裂出一个难以弥合的口子。
回眼看去,江桐伏在一旁,似是睡着了。
他背靠着一窗霞光,指尖落在少年面颊上,轻轻一触,又将手收回来。
忽然就不想走了。
如果时间能停,停在此时,一切都还完满。
可他知道,一出首阳,江桐就要走向自己的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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