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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了我的缘故,实是过意不去。”韩姑娘在一旁道,“君黎公子,我也写了一封手书给他——万一要真不小心打了照面,你就给他看看。我的身体到冬日里总是要好了,但这也要靠你,他若真是关心我,便不会为难你的。”
君黎与刺刺谢了收下,与众人一一而别。
朱雀和秋葵那里,他早在前两天便说了要离开几日,也说起,即便在回来临安之后,因了新的身份与那纸契约要求的公平,他或许也不适宜再像之前一样一直住在朱雀府中,甚至不能长住内城,而要在新的黑竹总舵附近另觅居处。
对于这两件事,朱雀都只说了句,“可以。”秋葵则一个字也没有说。
临走前,君黎自作主张地叫回了依依。他曾答应她,要还她一个“伤愈无恙的朱大人”,如今也算做到了。屈指算来,他是走了五个月才好不容易回来了临安,可在府中住了却不过十天。虽然他承诺了以后多数时候仍会回来,可依依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他此番一走,大概,是真的不再属于他们了——似那一时除夕的四个人在一起守岁的时光恍惚还在眼前,可或许——已经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浙西多山,去徽州的路尤其。君黎和刺刺只在起初搭了一段马车,其后便徒步而行。这一段山路也多是竹林。大概是出于对单疾泉的担心,刺刺自一开始就走得有些快,君黎紧随其后,看着日光自竹叶间斑驳疏离,晃动着打在她身上,如再度为她的衣衫缀上最相符的灵动。
他出神了一会儿,还是紧走了两步,捉住刺刺的手。“我有话与你说。”
刺刺歪过头来看他,“我那天问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你都不应我。”
她说话时是有意板着脸的,瞥见君黎的神色有些紧张,她才放慢步子,反手拉了他笑起来,“是什么事,你说就好了。”
“我……我想告诉你,我想好了。”
君黎说了这句话,紧张之色反而退却了。倒是刺刺脚步忽地一停,手上也是一紧,双目望他,竟不敢放松。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从梅州的那个晚上到今天,她等了他太久了。这样的两个月,她已经习惯了他握住她的手,甚至他偶尔的襟怀相抱——却唯独不曾听他说过一句郑重而像样的情话。
“我已想好了——要与你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君黎接着道,“如你听完之后还愿不改当日初衷,那我——我必以此生相予,再不令你孤身一人。”
刺刺自他说第一个字时起,眼眶便已红了。她不是爱哭的女子,却也是最率性、最易动情的女子,又如何忍得在他这一番言语面前无动于衷。
君黎其实想过许多更为热烈的情言爱语,更为直白的海誓山盟——但到了临头,却觉也说不出口来,纵然心里实有万千波澜,到底还是成了这样平平淡淡的口吻。反是刺刺这般激动的样子令得他一时之间心生百感,竟也觉眼眶微热。
“你要说什么,你……你说啊。”刺刺红着眼睛,那一只手握着他,还是不曾放开。
“我说了……你别吓到。我就……从我小时候说起。”
君黎没有多生扭捏——该说的终究要说,既然已经想好了,就不必再多犹豫。他果然就像去年逢云与他说起时一样,从他小时候说起了,而比那时更多的是,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出身何处,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甚至还见过了自己父母双亲。
他说了那个难以释怀的命中断言,说了幼时遭的那些危险,说了那个救过自己的草环,说了如何不得不离家云游——然后是为己而死的义父,因己获罪的双亲,与父母重逢的大喜与大痛,还有这重逢之后的种种九死一生。
——所有那些印证着那个断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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