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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帮他将伤口都涂好了药,南衣乖巧地绕回到他身前,复低头跪着,不敢再直视他:“公子,上好药了。”
谢却山穿上衣服,注视着南衣:“你叫什么名字?”
“南衣。南方的南,衣服的衣。”
“南衣,你知道达官贵人们最喜欢买走斗兽场里的哪种野兽吗?”
南衣想了想,犹豫地回答:“最强壮的?”
谢却山摇头:“未必是最强壮的,但一定是求生欲最强的。为了活下去,它们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来扭转战局。这才是斗兽最精彩的时刻。”
南衣抬眼望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我买回来的那只野兽,”谢却山站起身,他的阴影沉沉地压了过来,“所以,你要在我的斗兽场里,努力地活着。”
谢却山倾身将南衣扶起来。南衣只能依着他的力起身,站定后,她想缩回自已的手,却发现手臂仍被他牢牢地抓着。
“记住自已的身份,南衣。你如今是板上钉钉的谢家少夫人,除了长辈,你不需要跪任何人。从今天开始,学着怎么做主子,不要再想着逃跑,也不要再去偷东西。”
“我如今的境况,什么都没有,哪里能做什么主子?”南衣有些恼,她认为他在戏弄自已。
“在世家里,别人不给你的东西,你得学会去要。你连自已的命都要回来了,还有什么是要不来的?”
起风了,风咣咣撞着门窗,沿着缝隙挤进本就寒凉的房间。一时,只有凛冽的风声盘旋在四周,寂静无言。
在内心深处,他是垂怜她的。诚然,他如今有足够的地位,随手就能给她荣华富贵,但乱世之中她守不住,只会跌得更重,这没有用。他要教她自已将活着这件事堂堂正正地挣出来。但他不会苦口婆心,亦不需要她马上就懂。
过了许久,南衣才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话,她听懂了一些,但还是半信半疑。
“那……你能把灯笼里的烛火留下来给我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现学现用像是试探,像是验证。
他没回答,只是松了手,她的手臂垂落下来,冰冷的指节碰到他的掌心。
两人都顿了顿。
他的手实在是太温暖了,在能汲取到的温度面前,她一瞬间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大魔头,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掌心里停顿了片刻。
然后,她才恢复了理智,依依不舍将手缩了回来。
“好。”他回答。
他径直出了门,没有带走他的灯笼。
南衣恍惚地挪到桌边,手覆在灯笼壁上,灯笼已经被烛火烘得很暖和了,正好能暖手。
她不过是乱世浮萍,被他带到哪里,就栖身在哪里,由不得自已选择。
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
谢却山回到自已的房间,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投入,将案上的黑白棋子照得分明。
下了一半的棋局,眼看着胜负已定。谢却山就着月光,捻了一粒黑子,在棋盘的一角落下。
“啪”的一声,落子无悔。
黑子几乎是必输之势,但现在,右上多了一粒子……黑子竟生生多出了好几口气。
一粒棋子,能盘活一局棋。
“能否胜到最后,还为时尚早。”谢却山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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