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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她是从被窝里被直接拽出来的,身上衣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她缩着脖子,有点担心地问庄佩妤:“他会不会被救出来?”
“不会。”庄佩妤的口吻肯定,声音比当时的气温还要冷。
那天晚上她尚懵懵懂懂。过两三年后,她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在心里模糊地有自己的猜测,猜测那个男人死一般躺在地上的原因,猜测地面上为何有油,猜测庄佩妤为何那般确信。
在两亿和庄家两件事出来之前,她一度认为自己是知道庄佩妤最多秘密的人。她知晓庄佩妤顶着林平生林夫人的头衔之下,曾在城中村有多肮脏的过往。于是她揣度过,这恐怕也成了庄佩妤越来越厌恶她、越来越疏离她的其中一个原因。
可这个男人,居然没有死……
明明他们一家三口都在那场大火中死掉了才对……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活着?”阮舒颦眉,话出口之后,察觉自己超乎寻常地冷静。
那个中年男人应声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姑奶奶,我大哥当年一时贪心鬼迷心窍,才做了那等的错事,他遭天谴都不够赎罪。现在姑奶奶您回来了,要如何处置,听凭您的吩咐。”
他重重地磕头到地上:“就算是到庄家列祖列宗的祠堂前指认庄满仓,我也没在怕的,一定帮姑奶奶您揭露庄满仓的真面目!”
阮舒蹙紧眉心不吭气儿,心思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中的“庄满仓”这个名字上。
吕品在这时笑着看向她:“阮小姐,该看的先给你看了,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阮舒轻闪一下眸光,侧目瞍庄爻。
庄爻的话和吕品一致:“姐,这里的环境不好,我们就不要久呆了。”
阮舒抿唇,未反对,率先走出去。
…………
夕阳晕染着天边的云彩,似血般地红。
车子停稳后阮舒下去,第一眼便看见独自消失一个下午的闻野在房车外的沙滩上支起了一顶伞蓬,他躺在伞蓬下的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抖啊抖,异常闲情逸致。
阮舒行至他跟前。
他从墨镜后头探出一部分的眼睛瞅她:“想好要给他一个什么死法没有?”
“他为什么没死?”若非亲眼见到,阮舒根本无法相信。毕竟那场大火之后,她和庄佩妤确实顺利地摆脱了城中村的生活隐入林家。如果不是他死得透透了,怎么可能不来找她和庄佩妤报仇?
当然,回来的路上,她在庄爻和吕品二人的缄默其口之下,已自行消化完毕信息,并得出了不少猜测。
“他是庄家指派去的人。”关于这一点,那位中年男人的话已是证明,阮舒用的肯定句,却也是她万万未料到的。
明明应该是陈青洲的母亲,不是么?是陈青洲的母亲为了惩处庄佩妤这个小三,背着陈玺将庄佩妤卖去城中村了不是么?
如今事实揭露,那个压制了她和庄佩妤八年的男人,却是庄家指派去的?
庄佩妤她本人知情么?知道是她远在江城的娘家,有人不曾放过她,始终盯着她,要她翻不了身?
“庄满仓是谁?”阮舒揪出这个关键人物。
闻野悠哉悠哉地喝一口躺椅旁的鸡尾酒,才回应:“你知道的。”
确实,很容易猜。阮舒狭长的凤眸眯起一下:“你在会展中心安炸弹要炸死的那个庄董事长。”
“庄董事长是现在庄家的当家人?”这个也基本无疑义的。问题在于,“庄佩妤妨碍到他什么了?”
闻野还是同样一句话:“你知道的。”
阮舒一哂,扯着嘴角吐字评价:“真没创意。”——除了关乎家族继承权,还能有什么?
所以才说没创意。有钱没钱,全逃不过这种恶俗的家庭内部争斗。她此趟被带来江城的作用差不多也明了了,是闻野想借她作为庄佩妤的女儿的身份去夺庄家的家产?
阮舒呵呵哒了,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闻野一而再再而三地遮遮掩掩不愿意摊到明面上来讲清楚的。
仅仅故作神秘?
不,不太对劲。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她会认为是自己多虑,但对手如果是闻野,就……
思绪兜转着,她暂且摸不着头绪。
耳畔是闻野在反问:“你觉得怎样才有创意?”
阮舒抿唇,不理会他的无聊,稍加一忖,继续相询自己困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记错,庄佩妤在你们庄家,仅仅是边缘的血亲而已。难道整个庄家的人都死绝了?轮得到庄佩妤来争夺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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