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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气度渊停,看向自家妹妹的目光,温和宠爱中还带着一丝愧疚。
秦亚茹一笑:“我去做点儿吃的,大哥也好长时间没吃过阿蛮做的饭了吧,我的手艺可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秦文渊动了动嘴角,最后也只道:“大哥帮你。”六年了,六年来孤苦伶仃,饱受折磨,但今日能再和家人相会,似乎六年的苦,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折磨人。
秦亚茹莞尔一笑,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意,也不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话来阻止,耸耸肩让他去择菜。
自己则穿上围裙,洗了洗手,开始做肉羹。
肉就是很普通的猪肉,并不是全瘦,是五huā肉,肥瘦均匀,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怕是会有人觉得稍稍腻了一些,但此时却是很受人喜欢。
说是受人喜欢,可在北宋的贵族眼里,猪肉还是不登大雅之堂,皇室更是只食用羊肉,到了南宋依旧如此秦亚茹却没那么矫情,她虽说也挺喜欢鲜嫩的小羊排,却实在不敢多吃,就和现代猪肉太贵买不起的那段儿时候一般,宋朝的羊肉也贵的离谱,居然要九百钱一斤,寻常人家哪里敢吃,便是秦亚茹这个从不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的,也甚少食用。
肉虽说简单甚至称得上粗陋,算不得太好的东西,可秦亚茹准备的调料和汤,却是秘方熬制,和肉一起搁在紫砂锅里,那紫砂锅是她经常用来熬制食疗药材的锅子,熬的时间久了,就自带了一股子药材的清香,再配上调料和汤,不多时,一种浓郁香味就弥散开来。。
那是一种奇妙的清香,带着采药的味道,秦文渊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
秦亚茹看他喜欢,便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塞到自家哥哥口中,一口浓汤下肚,热气升腾,浑身暖意融融。
分隔六年的生疏感顿时一扫而空。
秦亚茹又炒了一个笋丝,拌了生菜,难得买了很贵的香米蒸出一锅香喷喷的米饭,米饭浇上一勺子肉羹,双手捧着送到秦文渊面前。
“一起吃。”
秦文渊眼睛一红,也替自家妹妹盛饭。
饭菜的确鲜美可口,更要紧的是一起吃饭的人不同,秦文渊吃得满头大汗,心里不禁升起说不出的自豪来——他的妹妹已经长大,就和母亲一样乖巧伶俐。
秦亚茹端来上好的女儿红。
秦文渊大口痛饮,他本是个节制的男人,但此时此刻,怎能无酒?
“阿蛮,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爹一生信守忠孝节义,对万岁忠心耿耿,我秦家为何要落到如此地步?男人们也就罢了,守不住家,死了也活该,可怜家里小妹被发卖,到现在生死不知,爹一辈子廉洁自守,从无私心杂念,好歹也算桃李满天下,可却无一人肯伸出援手,肯帮一帮忙。”
秦文渊醉了,痛哭流涕,他本是个谨慎的男人,也是个聪明人,即便是满腔怨恨,却从不肯说出口,面上还一直表现的沉稳有加,对君王毫无怨念。但此时醉酒,终于把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的恨一口气吐露出来。
秦亚茹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落座,一言不发地陪着他喝酒,听他的满腔心事。
“……我年轻,就是受些苦楚也没什么,但那些年是真苦,我们一帮罪人,整日在矿场做工,吃的喝的且不说,最难的是一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其它时候从早干活到晚上,我当时就想,或许我等不到秦家平反的那一日了。”
“谁知道,那一年,辽人突袭,定州城破,真是血流成河,整个定州城乱成一片,辽人见人就杀,见牛羊金银女人便通通抢去,还抓了许多壮丁,我和弟兄们一看不行,只能奋起反抗,七百多弟兄,最后只剩下了两百多人,要不是高枫高将军带人来救,恐怕我们一群人都不知会落到何等下场。”
“阿蛮,将军是好人,他救了你哥哥,教你哥哥许许多多道理,还一心一意地想帮你哥哥复仇,阿蛮,你的命好,别再想陈文岳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连将军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比不上……”
秦文渊砰一声,倒在桌子上。
秦亚茹哭笑不得,去屋里拿了条披风给他披上,扭头冲门外翻了个白眼:“你这些日子怎么笼络了他,竟说你好话。”
高枫得意洋洋地从门外走进来,挨着秦亚茹坐下,笑眯眯地凑过去:“我好歹也是个泡妞高手,也学过追妻三十六计的,要想顺利抱得美人归,那就得讨好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哥,这可是基本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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