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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接过来,伸手取了托盘上的粗盐,一把一把洒向许之卿。吧啦吧嗒,像是冰雹雨。
“程澈都跟我们说了,你也甭遮瞒。”罗云甩着粗盐,绕着许之卿走,“你们小年轻阅历忒少,监狱都是晦气,出狱啊家里人肯定都得弄一套去晦气。我猜你出狱肯定没做这些咯…”
柳条上沾着清水,占了扫帚的用途,一下下在他身上扫着。
“霉运走,好运来…,霉运走,好运来……”
被围绕之人低垂下眼,颤动的眼睫暴露他剧烈波动的情绪。
“霉运走,好运来”程立军已经老迈的手掌播种下一把把的盐,洒向那孩子身上。
程澈短促的吐了口气,走过去,抓起托盘里的五谷,轻轻的浇到许之卿身上,缓缓说:“霉运走,好运来…”
豆大的泪和那些空中洒落的五谷粗盐一块砸到地上,许之卿隐忍着,身侧的手偷偷张开,接住几粒盐巴,几粒大米,几粒柳条下的水珠。
指缝间再流淌消逝。
仪式结束。罗云狠啐一口,“我看哪一个敢欺负我娃子!你欺负我娃子善良,他可有个虎妈!!再要乱来什么邪鬼邪火害他,看我怎么劈你们!”
“行了。”罗云干脆道,“起来吧。都几点了,可得下饺子了!”
罗云撂脚往厨房走,程澈捏了下许之卿肩膀跟着去了厨房。程立军看着还没动的许之卿叹了口气,拽着胳膊给扶起来。“都是年轻的,跪一会不耽误吧?”
许之卿惭愧地摇头,“我没事,程叔”
“谢…”
谢字没说完,程立军抬手挡了挡,“憋心里,啥感谢的话都憋心里。说出口就没了,憋心里才长久。不管啥都是这样”
许之卿跟着程立军蹲下身去收拾,并不确定的打量他的神情,问道,“您…接受我们了?”
程立军呵呵笑两声,“程澈那小子恨不得一天给我发三百条文章链接,都是科普的…呃你们这个群体。估计是怕我给他送精神病院去,着急解释你俩没病呢…”
“你们呐也别老觉得,诶我们老年人就思想陈旧,迂腐。对吧,我们也学习,也进步。那都新时代了,我跟你罗姨都学习过了,这只是那个那个…那个词咋说来着,性倾向是吧?你们俩就恰好是同性倾向,那世界上还有别个,什么异性、单性、双性、泛性,还有无性的呢……”
谈何容易。许之卿当然知道他二老对于同性恋是多么鄙夷,改变观念谈何容易,不可能是程澈的几条所谓科普文章就能做到。难以想象他们经历了怎样难熬的夜晚,思白了多少头发才勉强想出一条彼此好过的结果。
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
难得两全法,总得有妥协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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