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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些人,而是姜家人本身的内鬼,就更要重视了。自古以来家贼难防,若是从府里出了问题,要是府里和府外里应外合,姜家只怕困难的很。
姜梨觉得脑子有些纷乱,不由得按了按恶心,桐儿见状,以为她是在为此事忧心,过来宽慰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咱身正不怕影子歪,老爷就算令人去查,也查不到姑娘头上。虽然此事莫名其妙,姑娘却也因祸得福,如今燕京城人都晓得当年之事姑娘是被冤枉的啦,反正天大地大,再也怪责不到姑娘头上来。”
“而且,比起来,现在季家人才应该头疼吧。”桐儿有些幸灾乐祸,“自家姑娘出了这回事,季家所有的女子名声都要被连累。别说是未出阁的,就算出嫁为人妇的季家女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丽嫔娘娘不就是季氏的姐姐么,陛下要是听到这回事,指不定这么想丽嫔呢。”
丽嫔?!
姜梨猛地站起身,吓了桐儿一跳,道:“姑娘,您怎么啦?”
姜梨没说话,神色变换不定。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但这些日子也都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听桐儿提起,才突然想了起来。冲虚道长一事,可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丽嫔!姜元柏是抓到了冲虚道长的,他也说过会把冲虚道长的事直言相告洪孝帝。
若是事情没有出意外的话,洪孝帝应当知道冲虚道长是骗子了,也知道丽嫔当年的厌胜之术一案是假的。但如今看来,宫里没有任何消息,难道洪孝帝还不知道冲虚道长是骗子?亦或是宫中隐瞒了消息?但要是隐瞒,至少季家人会找姜元柏来说情。可自从季淑然死后,季家人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分明是不想再与此事沾上关系了。
真相一瞬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姜梨也想不明白,她身在姜家,要想知道宫中的事,怕是有些难。不由得,姜梨的手摸向袖中的口哨,面前倒是有个捷径……不过,姬蘅会放任赵轲告诉她吗?
到底也不是一件小事。
……
在姜梨想到丽嫔的同时,宫中的丽嫔,这几日也过的不甚安稳。
季淑然突然死了。
丽嫔上一次见季淑然的时候,还在与季淑然商量如何利用冲虚道长对付姜梨。那一日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季淑然的消息。不仅如此,冲虚道长也失去了消息。丽嫔心里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安,她派出去的人却没有任何结果。姜家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再等了两天后,等到了季淑然急病暴毙的消息。丽嫔心中一惊,怀疑其中出了什么变故,写信给季家。但季彦霖回信什么都没说,也不让丽嫔去姜家吊唁。丽嫔这回便笃定其中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令人蹊跷的却是季家的态度。听闻季家也没有参加姜家的吊唁。丽嫔就更加不安了。
因着心中有事,丽嫔这几日干脆称病,极少出偏殿,便说前几日身子还没好。丽嫔的丫鬟红珠从外面进来,小跑到丽嫔跟前道:“娘娘,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丽嫔坐起身子。
“说是季夫人的死另有内情。”红珠将自己从外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淑然,罢了,道:“如今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此事,怕是……怕是陛下也知道了。”
乍然得知这个消息,丽嫔一时半会儿有些回不过神。过了好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关于季淑然的那点子事,丽嫔怎么会不知道,陈季氏隔三差五来宫里坐坐的时候,总是与她说过。对于季淑然这个小妹,丽嫔当年并不如何看得上眼,季淑然不如陈季氏强势,不过叶珍珍和柳文才一事,却让丽嫔刮目相看。到底骨子里还有几分狠劲。
只是这份欣赏,如今连累到了自己的时候,就变成了厌恶。
“怎么会传出去的!”丽嫔怒道。
季淑然出事,整个季家的女眷声明都会受损,连她也是一样。人们看到她,就会说,看啊,她是季淑然的姐姐,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日后会不会也会如此歹毒,水性杨花。身在宫里,更是明争暗斗不断,能借着此事想扳倒她的人,怕是数不胜数。
等等,季淑然如何会死?是因为丑事暴露被姜元柏处死?那么丑事为何会暴露?算起时间来,正是在冲虚道长府上驱邪不久后?
难道冲虚道长是骗子的事被人发现了?丽嫔绞着帕子,此事要是真的出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皇上不会容许一个欺骗自己的人活在世上!
正想着,外头的宫女来报,皇上来了。
丽嫔连忙下榻,起身相迎。
她低下头,眼角能瞥到明黄色的龙袍一角。龙袍在她面前停下,往日里,丽嫔胆子极大,不如宫里其他嫔妃对洪孝帝毕恭毕敬,她能与洪孝帝调侃,因此对着龙袍,也并无太多惧怕。而就是这份无惧,让她才成为洪孝帝眼里,最特别的一个。
可是今日,明黄的色彩,却如催命符一般,她也第一次生出了对于皇权的恐惧,她是卑微的,脆弱的。她低下头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分外漫长。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过了很久很久。
丽嫔的额头上开始渐渐渗出冷汗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免礼。”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洪孝帝笑着看向她,一如从前的宠溺与英俊,丽嫔的一颗心这才渐渐放下来——看洪孝帝待她的态度,似乎并未受到外头传言的影响。
应当也不知道冲虚道长一事了。
洪孝帝伸手替她将散落在面前的长发别到而后,顺势摸到她冷汗涔涔的额头,皱眉道:“丽嫔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这么冷的天。”
丽嫔笑盈盈道:“大约是身子还有些虚弱,还未曾大好。”
洪孝帝点头,吩咐下人让太医过来给丽嫔把脉。见洪孝帝同从前一般无二的态度,丽嫔彻底放心下心来。
事实上,只要冲虚道长的事情不被洪孝帝所知晓,光是季淑然一事,并不足以完全撼动她的地位。丽嫔完全可以用其他法子,表示此事自己完全不知情,甚至还可以用苦肉计。
只要她能将自己与此事完全割裂开,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受骗的人就好了。
还好,还好。仿佛从生死路上走了一遭,丽嫔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将头轻轻倚在帝王的肩膀之上。
洪孝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似的,只是眼里的目光,寒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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