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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他知道画来得不寻常,他知道或是有人在算计他,他知道自己不该管,可他舍不得见月妹妹受苦。
“爹,我想——”
“想都别想!”
江正华扬声,正脸斜向偏院:“江明庭,我之所以对李婉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李婉儿身家清白。
可这宁溶月不同,她先沦落长春馆,后被人养在世外桃源,如此残花败柳,莫说娶,便是纳为妾,都不配!”
夜色下,江正华的冷声就像是那一根根倒挂在屋檐上的冰锥突然落了地,在溶月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呵……”
她低眉,看着手里的琵琶。
如今的她,便似手里的琵琶,哪怕琵琶之音不逊筝琴,却只配在烟花巷柳响起,登不上大雅之堂。
“在偏院伺候的奴婢给我听好了,若再叫我发现秋水斋多出不该有的东西,我把你们全发卖了!”
话音落下,院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不久,脚步声远去,天地复归静谧,静得叫人窒息。
院中奴婢沉脸躬身:“月姑娘,请回房。”
溶月抬步,鲜血自她的指尖一滴滴落下,进房的那一刻,林缨冲到她身侧:“姑娘,您的手——”
她不言,目光略过林缨,看向止水。
以止水之能,若不想叫人察觉,没有人能察觉,所以——
“故意的?”
“婢子万死,待来日姑娘脱困,婢子定以死谢罪。”
“来日是哪一日?”
“请姑娘稍安勿躁,主子很快会来接姑娘。”
“呵……”
白日,她还沾沾自喜,以为靠着林缨便可拿住止水,却不想,不到半日,她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江明庭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这等风流郎君最好勾搭,也最易脱手,便他对她如何情浓,三五月不见,也就淡了。
待到那时,她将变作一棵开在旷野的花,花开花落全与人无关,直到彻底开败,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
“姑娘,您别生闷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不气,我只是在想,江明庭靠不住,还能靠谁?”
“姑娘,婢子说句实话,那江七郎本也靠不住。”
“是吗?”
“他虽是三房嫡子,可他上头有父母,有江老夫人和江太尉,就算姑娘再能拿捏他,他还能为姑娘反了江家不成?”
“他反不了。”
她不曾指望过江明庭,但,不靠江明庭,一时之间,她去哪里寻一个能为她所用,又足以和江家分庭抗礼的人?
秦长风吗?
溶月把自己逗笑了。
若秦长风有这等本事,当初还能由着江家人把她接出世外桃源?
秦长风当然靠不住,放眼金陵,能扛得住江家之势的,也许只有宫里的那位九五至尊,可以她的能耐,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见不到天子。
等等——
她见不到天子,但天子之下的王孙贵胄不是要来江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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