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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侍郎怎么进来了?”林文信恭声问道。
薛允衡的眼睛冷冷地盯在陈惠姑的身上,语声亦仿佛掺着冰:“我若不进来,我薛二郎的亲妹妹,就要被个低贱的宫人给欺负了去。”
一语说罢,他已是大步上前,沉声喝道:“退下!”
虽只有二字,却威势赫赫,众人俱皆凛然,挨得他近些的人,甚至都能感知到从这位薛二郎身上散发出的冷意。
他这是动了真怒。
包括陈惠姑在内的几个宫人,此时再不敢有半句违抗,一个个皆是交出了手里的伞,退去一旁。
大雨滂沱,她们的身上很快便湿得透了,而此前还无比威风的陈惠姑陈书令,这时候更是一身的狼狈,发髻迅速被大雨打散,头发胡乱披在脸上,形容十分不堪。
薛允衡看也没看她,大步行至薛六娘身边,向她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方缓声问:“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雨,你们跑出来作甚?”说话间视线往旁一扫,淡声问:“你们怎么当的差?这样大的雨,不知道先避一避么?”
“二兄也别一味责怪她们,她们也是遵容华夫人之命罢了。”薛六娘不带半分烟火气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丁点儿告状的样子。
“容华夫人?”薛允衡怒极反笑,“容华夫人叫你们来平就宫做什么?淋雨么?”
薛六娘便不紧不慢地道:“容华夫人是要我们去玉露殿旁边的花园摘花儿的,可是,这位陈书令却把我们领到了这里。幸而秦家女郎看不出对,指明了错误,可这位陈书令却坚称前头就是玉露殿,还说她久在宫中当差,绝不会认错路,于是我们就在这夹道里僵持住了……”
她一五一十地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包括此前长廊中的口角也皆说了。她本就口才极好,这事情经由她说来,可谓巨细靡遗、无一错漏。
薛允衡敛着眉眼听完了她的话,面上的神情已是淡极近无。
他将衣袖拂了拂,淡然道:“容华夫人倒真是好大的脸面,我薛家女郎居然也只配给她摘花。看起来,这全天下的女子,只怕都没在这位夫人的眼里了。”
语声虽淡,然他身上的气息却是极冷。
陈惠姑闻言,低垂的脸上眼神闪烁,蓦地双膝一屈,“扑嗵”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伏地沉声道:“薛侍郎恕罪、女郎恕罪。是我自大了,我弄反了方向、带错了路,还一直不肯认错,请侍郎大人息怒。”
只肯承认自己带错了路,却不说方才种种狡辩与倨傲,这位陈书令一开口,就把事情降到了最轻的程度。
众女此时倒有一多半儿深感佩服,只觉得这宫里出来的人,委实是滑头得很。
薛允衡根本看也没看陈惠姑,面容淡淡、视线放平,既没叫起,亦无半字责骂。
然愈是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威压便越重。
陈惠姑先还低声求饶了几句,到得后来,却终是为他气势近迫,渐渐地声音便小了下去,伏在雨地之中,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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