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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护这个桓氏幼女,秦世章只得假做不再宠爱于她,将她远远送到了连云,试图用这样的举动来表明,他并不知道秦素的身份。
这是一种隐晦而又无奈的保护。
只要他不知道秦素的身份,则那些人便不会对秦素动手。
便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秦世章才会狠下心来,将秦素送去了偏远的田庄。
那个时候,他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才写下了这封绝笔信。
然而,也不知对方是不是被他迷惑住了,他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并没发生。
也正是因此之故,秦世章便越发相信,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于是,便真的对秦素不闻不问起来。
他或许是希望着,用他的冷落与遗忘,去给秦素铸起一道安全的藩篱,将她好生护住。
“秦世章死于中元十二年秋,这一年,恰好朝中有了让桓氏回归的意思。”桓子澄的话,很适宜地接续起了秦素的思绪,以及秦世章的绝笔信。
秦素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如水洗过一般,似能映照人心:“我猜到了。”
她小心地将绝笔信折进了袖中,看向桓子澄,语声中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清朗:“有了这些信,我,再无怨恨。”
是的,心底的坚冰已然融化,怨恨被宽恕消解,愤怒被悲悯化去,而怨毒,亦随同感激,散作了飞烟。
她真的没有了恨。
她曾经以为的悲凉凄苦,她一度绝望到无以复加的人生,却是一对年轻男女,以他们的生命,为她换来的。
这样宝贵得来的一生,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好生珍惜?又有什么理由要将之浪费在怨恨与自苦之中?
她理应欢喜。
也理应骄傲。
她是被两个深爱着她的人守护着的,用着他们最大的力量,拼命地护着她、疼爱着她。
直到最后,付出了生命。
其实,她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不是么?
比起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这些将心捧在她眼前的人,才更珍贵,不是么?
看着秦素明净的双眸,桓子澄终是展颜而笑。
温暖灿烂的笑容,瞬间便拢向了秦素的身上,让她打从心底里暖将起来。
“蓁蓁是个很好的孩子,为兄知晓的。”桓子澄温声说道,抬手指了指那本薄册:“这个你也收起来罢。”
秦素垂目看着那薄册,点了点头:“好,多谢桓郎。”
仍旧是以旧时的称呼唤着桓子澄,并不曾叫他一声“长兄”。
桓子澄的心里,些微地恍过了一丝憾然。
可是,再一转念,他又觉得理所应当。
这个秘密,将会永远地沉睡下去,如果秦素这时候改了口,万一哪天叫顺嘴了,却又是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他忽地记起一事来,遂站起身来,往秦素身边跨了一步,和声道:“把手伸出来。”
秦素微怔,旋即伸出了手。
桓子澄从袖笼中取出一物,放在了她的掌心。
略有些坚硬的事物,还带着些许他身上的体温,落入手掌时,似有暗香浮动。
秦素心头微动,垂眸看去,便见在手掌之中,躺着一枚乌沉沉的木质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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