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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杂秋雨,夜凉添几许。
紫禁城里的寒意来得格外快,几场秋雨过后,人们便大多弃了单衣,更有畏寒之人,已早早唤了宫人翻出去岁的披风暖手之物,时刻备着。原本还闷热的紫禁城随着秋雨的阵阵冲刷,凉爽的同时,好似连夏日的喧闹也随之褪去,变得格外宁静平和。此番变化最得燥热了一夏的宫人们欢迎,身子同心里头都舒坦轻松下来了,便是打起精神,干活儿也利索了许多。
唯有翊坤宫中,氛围愈加沉重。
其实说起来,这阵子年贵妃倒是比先前瞧上去好了不少,不仅能进汤药了,还能时常坐起来,同若鹓她们说说话儿,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沉疴痼疾,渐入膏肓。”
八个字,何其残忍,那意味着年贵妃如今的一切好转,不过是她回光返照的假象。
若鹓将叹息搁在心里,每日陪着落颜一同去看望,瞧着落颜开怀的小脸,她如何忍心告诉她“生死”的残酷。
后宫其他嫔妃先前因着皇后的口谕,并不亲自到翊坤宫来探病,只不定时派人送些东西以作问候,常来年贵妃处的便是同住翊坤宫的低位的贵人、常在等,每日前来侍疾。如今年贵妃这情形,怕是后宫中都已是心照不宣了,便陆续有妃嫔登门探望。
这日,若鹓正陪着年贵妃说话儿,宫女进来报,宁嫔前来请安。若鹓闻听,便道:“既是你这里来了客人,我便先回了,晚些再来寻你说话。”
年贵妃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唤身边的绿墨将若鹓送了出去。若鹓同宁嫔在屋子外头打了个照面儿,两人也并未多说什么,互相见了礼,若鹓便回了凤音阁。
要说这宁嫔倒也算恭谨,旁的妃嫔多是来个一两次便罢了,有些昔日同年贵妃相处的好的,便也不过隔三四日来坐一坐,这个宁嫔倒是每日都会过来请安问好,她人安静不多话,倒也并不会因此惹人厌烦。若鹓来瞧年贵妃,倒是同宁嫔碰见过五六次,见的次数多了,偶尔也能说两句旁的。
“若鹓格格请留步。”若鹓才从翊坤宫出来,正准备回凤音阁,不妨身后头有人唤她,若鹓回头望去,正是方才一同在翊坤宫探望年贵妃的宁嫔。
若鹓顿住,待宁嫔走近,方道:“宁嫔娘娘今日出来的早。”
宁嫔唇边抹出一弯清浅地笑:“贵妃娘娘道乏,我便也不好多叨扰,就告辞出来了,可巧若鹓格格尚未走远,便叫我遇上了,格格这是要回宫?”
若鹓点了点头,应道:“是正要回去。”
“不知格格现下可有旁的事?若是没有其他事,格格可否赏脸,与我一同去千秋亭坐坐?听闻今秋的贡菊开得格外好,这些日子不得闲,一直未得去瞧一瞧。”宁嫔对若鹓发出了邀请。
若鹓垂眼想了想,点头道:“我也尚未得缘一见,既是宁嫔娘娘相邀,若鹓却之不恭。”
如此,二人便相携去往了御花园。时间匆过,至二人告辞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格格风趣而博识,没能早些与格格畅谈,真是我一大损失。”宁嫔仍是温和清淡的笑靥。
“宁嫔娘娘抬爱了。”
“我性子木讷,平日里交好的后妃并不多,若格格不弃,往后还望能同格格多走动。”宁嫔言语谦和道。
“娘娘自谦了,您性子沉静柔和,得娘娘青眼,若鹓受宠若惊。”若鹓四两拨千斤,这宁嫔年少时何等聪慧,她没有忘记,最为关键的是,她曾心怡八爷,这宁嫔如今想要结交自己,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
宁嫔想必是听出了若鹓话中的意思,也不多强求,又客套了两句,便同若鹓告辞回宫了。
之后二人仍时常在翊坤宫碰面,但宁嫔并未再相邀或是有何亲近之意,若鹓便也渐渐松了戒心,只要她不来招惹她,让她安安静静过日子,管她先前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格格,翊坤宫的人过来说,贵妃娘娘不大好,请您去瞧瞧。”瑞金进来同若鹓禀报。
“怎么又不好了?”若鹓问了一句,倒也没指望瑞金能说出个什么来,同瑞金道,“你随我过去吧。”
“是。”
待二人到了翊坤宫,正碰上宫人送太医出去,年贵妃身边的绿墨本是打帘子要进屋的,瞥见了若鹓,忙迎到若鹓跟前,道:“若鹓格格,您来了,陈太医方才给主子诊了脉,这会喝了药才歇下,还劳您跑这一趟。”
若鹓摆摆手,道:“无妨,你家主子如何了?”
“回格格,陈太医说是早间儿受了凉,倒是不大严重,只是主子身上难免不舒坦,折腾了一阵。”绿墨恭声道。
若鹓略放心了些,此刻几人已走到了屋子外头,绿墨替若鹓打了两道儿门帘,若鹓进得侧间,见着坐在里头的宁嫔,微微一怔,随即便走向床边。
宁嫔听见动静,回头瞧见若鹓,也是有些意外,随即起身同若鹓见礼。两人客套了两句后,若鹓到床边瞧了瞧年贵妃,又问了几句,这才算安了心。
一旁宁嫔见状,随手拿起桌上方才宫女为若鹓斟的茶,递到若鹓手里,道:“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格格不必太过忧心,倒是格格,我瞧着您这急得唇都干了,润润喉吧。”
若鹓接过茶杯,道了声谢,无意识地抿了两口。年贵妃正歇着,二人也不好多坐,便一同出了翊坤宫。
“若鹓格格。”二人正待作别,宁嫔忽地道,“日前同格格赏菊,见格格颇为喜爱那株瑶台凤盏,我回宫后便赶着做了只绣着瑶台凤盏的荷包,今日不想能遇到格格,并未待在身上,格格若有时间,同我回宫坐会吧,也好顺道将荷包拿与格格。”
若鹓心中有些抗拒,便回绝道:“今日不巧,我宫中尚有事务,只得改日再同宁嫔娘娘小聚了。”拒绝了宁嫔的好意,若鹓心中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便同一旁瑞金道,“你代我同宁嫔娘娘回宫去取荷包吧,改日我再亲自到娘娘宫中道谢,还望娘娘莫怪罪。”
“格格哪里话,格格既然有事,如此也好。”再未多说,两人便在翊坤宫外别过,瑞金则跟着宁嫔一道去了。
若鹓独自走了一会,内宫里宫人无事不得游荡,加之秋日傍晚更显清冷寂静,若鹓一路倒也并未碰见太多人。
走着走着,若鹓渐渐觉得头有些晕,似是醉酒之感,却也还留有三分清醒。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那晕眩之感却并未减轻,步子也慢慢凌乱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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