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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日落,岁月流淌。
唐肃玉在客栈睡得昏天暗地,仪态全无。
若非有事需要优先处理,他早就先回到巴陵老家,睡在老旧的砖木房中。
回禄老道醒来后,得知唐肃玉还在沉睡,于是他托龟谊给唐肃玉带句话,让他有时间去益州一次。
然后带着马灵耀先行离开,乘火鸦回益州观中。
赤二娘、胡四娘离开妖岛十年,又为他返回人间的事四处奔波,如今尘埃落定,就想着尽快回妖岛。
“龟岛主,辛苦您再照看小鱼儿几天。”赤二娘笑语盈盈,“我和四娘先回青丘传信,小心还不知道消息,难免日夜担忧,误了修行。”
龟谊一拍脑门:“嘿,到头来,我倒成了社神的贴身仆从。快去、快去吧,涂山氏念叨得很。”
两狐随即乘风而去。
螭烽火依依不舍,盘在房中木架向下望去:“龟岛主,我也得回族中,葬坑的事涉及到龙族隐秘。虽说残魂都已被地府鬼神带走,但不少先祖骸骨需要收敛重新入土。”
“要是师父醒来,您帮我说几句好话。十年教导之恩,烽火此生难报,处理完事情就来找师父。”
龟谊双手缩在袖中,神情不耐烦道:“也走、也走,不要来烦我。社神不是十年前的小娃娃,该做什么他比我们有分寸。顺便帮我给你家老祖带句话,就说‘嫦氏’即可。不要多问,他能听懂。”
螭烽火点点头,踩着云气飞出窗外,冲到云层中消失不见。
屋中只剩唐肃玉和龟谊。
龟谊摸出海上升明月,暗自懊恼不知该如何处理,耳边忽然传来少年朦胧的声音:“他们都离开了?”
“社神明知故问,有诗云‘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十年相处,终有一别,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何必做小女儿姿态。”
唐肃玉被戳破心思,坐起身来,他召来房中木梳,梳理头发:“道理我懂,只是……”
孤身离去,孤身回来,并不是烦恼于分离,而是有些近乡情怯罢了。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龟谊虽能在嫁梦中讲述巴陵轶事,但也多是重要情报,基本不会提及唐肃玉家中情况。
修士少亲缘。
他在酆都内城中,每日耕种、修行、讲道、嫁梦,背负甚多,不知不觉间竟也做到十载不问家人。
娘、兄姊、叶婆婆。
兴许是初代痴爱使者的法宝,引动他的七情旺盛,无端生出烦恼丝。
痴爱可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亲人、挚友、老师甚至德行、宝贝,一切从心的行为都可以归于‘爱’。
他盘好发髻,用簪子固定好,随口道:“龟王,滁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龟谊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社神问谁?道济、谢七、范八还是虫家?”
不等回答,他继续道:“道济被关在牢中翻译佛经;谢七哥俩隐藏自身谋划着复仇;虫家倒是热闹,老龟我一时间说不明白。”
“道济大师被关起来?”唐肃玉惊愕问道,“你不是说他把活佛说的佛心破碎,被奉为座上宾吗?”
“是啊。每日好酒好菜,荤腥不忌,正是座上宾待遇。佛经一日不翻译完,一日不能离开崇明塔,不就是身在牢中?”
唐肃玉一边对镜穿衣,一边皱眉不语。
道济和尚不喜参与争斗、政斗,说法辨经八成也是赶鸭子上架。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问向龟谊:“是因为岁枯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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