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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典不知道于禁在担心自己在陇城的部下,他坦然说道:
“校尉也不用太担心了,虽说夏侯将军屯兵中牟,急切之间难以驰援,但是典押粮来时,听说曹参军一部已经进驻到了管城,管城据此不过二十余里,曹参军若是见到告急求援的黑烟,定然会赶来驰援的。”
李典所指的援军是进驻到管城,由曹纯率领的一部分卒,这一部分卒既能够快速支援前军,又能够及时占据地利,为大军的侧翼作掩护,所以若是曹军驰援于禁、李典,最先赶到的,应该是曹纯所部。
于禁含糊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曹军之中其实还是有少量骑兵的,起初是由自备马匹的谯沛良家子充当,交由曹仁统领,后来曹操在购买了来自北方乌桓人的一些马匹和俘虏敌军的少量战马后,一同编入到军中原有的骑兵之中,又转交给曹仁的弟弟曹纯统领。
曹纯虽少有才名,但在军中名不见传,只是因为曹家子弟的身份,才在曹操的幕府中担任了参军一职。
落在于禁的眼中,他自然要比起少时闯荡淮泗、从军后颇有军功的曹仁逊色很多,也不知道他探知了有这么多的西凉骑兵在这里后,还敢不敢率军前来支援。
毕竟,这可是凶名昭著、关东谈之色变的西凉骑兵啊!
在西凉骑兵手下吃了大亏的于禁,一边心痛自己那折损的近百部下老卒,一边开始甩脱头脑中的杂绪,开始认真专注起面前的严峻情形来。
不管曹纯所部敢不敢来驰援,至少在援军前来解围之前,自己都必须坚守下去,死报粮草不失。
西凉骑兵野战厉害,可攻坚却是短板,在李典的部曲布设了车障之后,西凉骑兵的游击和骑射优势无从发挥,只能够暂时退到射程之外,远远散落分布着,隐隐将车障后的曹军包围起来,马上的骑士陆续下马,一边喂食战马,一边恢复体力,在远处严密监视着于禁、李典所部的一举一动。
有些游骑则驱驰奔走得更远,将以车阵为中心的整个战场遮蔽起来,而有些游骑则游弋在车阵外围,虎视眈眈,时不时做出一些试探、挑衅的举止,想要激怒车障后的曹军出战。
李典的应对方法很简单,就让步弓手依托辎车防御,一旦西凉骑兵靠近,就放箭射击,反正西凉骑兵的骑射、投矛对车障后的曹军士卒伤害甚微,坚守待援的自己也不急于反击,至于那些挑衅、侮辱的举止,偏偏头,能忍也就先忍了。
但于禁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刚刚李典为了接应自己所部入阵,就放走了很多拉车的牲畜,想要借此分散敌骑的注意,可是那些西凉骑兵只是稍稍意动并混乱了一会,很快就又重新在军令的约束下恢复正常,继续猎杀、冲击落单的曹军,丝毫不为满地乱跑的牲畜所动。
这是久经沙场、并在士卒之中具有很高威望的军中宿将才能够做到的啊!
换做以往于禁见到的敌军军队,士卒早就不战自乱,开始不听军令,放弃追击已经溃败的敌人,争先恐后地脱离自家行伍,去争夺抢掠这些眼前乱跑的牲畜了。
因此,这样的精兵,这样的宿将,绝不可能不知道再拖延下去,只会让局势发生逆转,敌军将领一定会转变方式,选择发动进攻的。
于禁想要登高看清楚这些西凉骑兵的部署,但他们的车阵就被李典布设在汴水河滩边上,最高的地势也不足以看到远处分散的西凉骑兵,于禁尝试了一下之后,就只能够怏怏作罢。
不过一旁的李典发现于禁有意登高眺望敌军部署后,倒是灵机一动,连忙让人将一辆空车推上高地,径直将车舆树立起来,让身手敏捷的士卒攀爬到车舆顶,临时充当军阵之中的瞭望手。
“敌骑在远处四散分布,有的下马歇息,有的还在四下搜索着,不知在搜索着什么?”
车舆顶端的士卒眺望了一会后,朝下方大声传话说道。
听了士卒的传话,于禁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喃喃自语,想了想,瞥见了堆积在车舆上的粮草后,脸色微变,对着身边的李典小声说道:
“不好了,这些西凉骑兵想要强攻!”
“强攻?校尉的意思是,下马强攻?”
“没错,他们只怕是想要下马步战,利用火攻来击破车阵。”
于禁想起之前在军中听过的汴水大败,不由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里的粮草辎重是很容易被火苗引燃的,只要敌骑的引火之物够多,自己一方的士卒身处劣势,肯定扑灭不过来,到时候车阵变成了火阵,坚守在里面的将士必然大乱,西凉骑兵再趁势进攻,己方士卒势难抵挡,到那时,形势就危险了。
“那我等先将剩下的战马和牲畜都放出去,再将车上的将士的单衣、袭、绔等易燃之物都取下来,最后在车上铺上淤泥,这样就可以抵御敌骑的火攻了。”
战马、牲畜惧怕火焰,一旦火箭落到了战马、牲畜身上,这些牲畜可不会像人一样径直倒下扑灭火苗,而是会被火苗灼伤得四处乱窜,这样反而会乱了车阵内部。
而单衣、袭、绔,粮草辎重,包括木制车舆,这些都是会被引燃的之物,目前也就只能够盖上一层淤泥、湿沙,用来阻隔抵御敌骑的火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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