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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您怎能这般昧着良心说话?”陈灿耀悲愤交加,“晓蝶对我们陈家鞠躬尽瘁,您竟说她该打?”
陈夫人更是气炸了,尖声叫道,“我看你是大逆不道!堂堂陈府嫡子,竟为了一个离畔女,顶撞自己的亲娘!陈灿耀,我告诉你,再敢这般无法无天,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陈灿耀闻言,悲愤欲绝,望着母亲歇斯底里的面容,只觉心头阵阵抽痛。您怎能如此武断,如此偏听偏信?您一向最疼我,最护着我,怎么转眼就要为了一个外人,就要与我断绝母子关系?
他红着眼,颤声说道:“您就这么不愿意,接纳晓蝶这个儿媳妇吗?我娶她,您老人家可是首肯了的。如今她嫁入陈门,生是陈家媳妇,死是陈家鬼,这才几个月啊,您就翻了脸不认人。您这般欺负她,折磨她,传出去成何体统?我求求您,别再为难晓蝶了。她是我此生挚爱,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放屁!”陈夫人勃然大怒,指着陈灿耀,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骂道:“你这个不肖子,竟敢顶撞为娘!我告诉你,就算那贱人真是你的挚爱,那也休想我陈家会接纳她!本就是你误娶了她,才害得陈府蒙羞!如今有了素曦这个好儿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我看啊,你是被那狐貍精迷了心窍,才会这般糊涂!要我说,干脆休了那贱人,也好断了你的念想!”
陈灿耀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吼:“我绝不会休了晓蝶!t她是我的妻!就算您老人家逼我,我也绝不会屈服!我情愿不要这陈家公子的身份,也要和晓蝶白头偕老!”
“好,好得很!”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滚!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陈灿耀仰天长笑,泪水顺着面颊滚落:“好,这陈府我是待不下去了。”
就在陈夫人恶狠狠地斥责唐晓蝶,准备对其严惩不贷之时,一旁的林素曦却突然开口求情,楚楚可怜地看着陈夫人,梨花带雨地说道:“婆母,您就饶了阿灿这一回吧。儿媳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这才一时糊涂,对儿媳无礼。我不怪她,您老人家就宽宏大量,高抬贵手吧。”
说着,便俯身下拜,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陈夫人见林素曦如此恳切,暗道等的就是你服软,于是顺势就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也忒善良了。晓蝶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于你,你竟还替她求情?罢了,看在你的份上,这一回我就不追究了。你快起来吧,再叩什么头,阿娘心疼你!”
林素曦得了陈夫人应允,心中大喜,慌忙跪谢道:“多谢娘开恩,儿媳感激不尽!婆母如此宅心仁厚,女儿没齿难忘!”
口里千恩万谢,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不错,唐晓蝶那贱人这回可死定了!等她好不容易从榻上爬起来,却发现整个陈府都已姓林,那滋味可就美妙了!
想到这里,林素曦险些当场笑出声来。
109
林素曦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恩。众人暗暗称奇,这位向来骄横跋扈的侧夫人,竟会为了唐晓蝶求情,委实令人不解。唯有红蔓了然于心,对主子这番做派,只觉很是正常。
陈灿耀当即抱起妻子,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中而去。一路小心翼翼,生怕伤了爱妻分毫。
唐晓蝶虚弱地睁开眼,望着面色惨白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医者被唤到房中,为唐晓蝶把脉诊治,沉吟片刻,开了几服药,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作别而去。
陈灿耀守在妻子床前,怜惜地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只觉又心疼又懊恼。
等众人散去,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仿佛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陈灿耀望着昏睡的妻子,百感交集,眼中尽是化不开的阴霾。
“都是我连累了你。”陈灿耀哽咽道,透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当初我不该执意要娶你的。我早该想到,你嫁入士族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可我偏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为只要有真心,就能抵挡一切风雨。如今你受苦受难,我却无能为力,这般懦弱无能的丈夫,害得你饱受折磨,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悔恨万分。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曾发誓要给心爱之人一个富贵荣华的将来。要疼她宠她,要护她一世周全,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到头来呢?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一碰即碎。如今妻子饱受欺凌,自己却无力回天。这样茍且偷生,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也许,我就不该娶你的。”陈灿耀喃喃自语,双目无神,仿佛心都死了,“是我害了你,害你跟着我吃了这许多苦。你本该是自由自在的飞鸟,却被我困在这囚笼里,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你本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不愁吃穿,享一世安康。可我偏偏自私地将你拉下水,害你跟着我受罪。晓蝶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傻到甘愿为了我这样一个窝囊废。赴汤蹈火,委曲求全?”
他颓然跌坐在床沿,双手捂面,是悔恨,是懊丧,更是无尽的自我厌弃。妻子身上的一道道伤疤,触目惊心。可他呢?
他只能像个懦夫一样,任由爱妻受辱,无能为力。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做丈夫,做男人?
唐晓蝶不知昏睡了多久,才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又疼又麻。她费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陈灿耀悲戚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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