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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微感诧异,但也不便拦阻,只得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来,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卫小姐已施施然走了进来,但见她已宽了宫装外氅,落了各色发饰,松松挽了个随常发髻,面上脂粉已去,眉梢眼角悉堆风情,确是一副大家温婉小姐模样。
猛然见了她如此装束,白子画一愣,却忽然想起平日在绝情殿上小徒儿也是这样一副家常模样,立于露风石上,殷殷等着自己自大殿议事归来,一念及此,不禁莞尔一笑。
这一笑落在卫小姐眼中,却如春风拂过,让她本不平静的心湖荡起了层层涟漪:她父母俱亡,这数年来以未嫁之女的身份操持偌大家业甚是不易,如今见了白子画此等人物,又爱又敬,便起了招赘之心。虽眼见他已有爱侣,却并不以为意。因她出身大家,虽父母恩爱,终身一夫一妻,但到底看惯听惯了三妻四妾。想着自己风华绝代,且是名门之后,又执掌万千家业,怎是花千骨一个草莽女子可堪相较的?!于是便大着胆子来寻白子画,要探一探他的口风。如今竟见他对自己浅浅一笑,心中更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誓要与他周旋到底。
白子画却不知她是如此的心思,恍惚间收了对小徒儿的绮念神思,问道:“不知卫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卫小姐郑重一礼,低眉款款道:“小女子来多谢公子相救之义。”
白子画道:“些些小事,不足挂齿,何况今日出手救你的乃是内子,你若是要谢,便去谢她吧。”
卫小姐闻言,却踏前一步,道:“历来女子以夫为纲,令夫人也是秉您之意行事,这万千谢意自然还是要着落在公子身上。”
白子画听她这话越发不像,已起了厌恶之心,又不好发作,只得道:“卫小姐的谢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如今天色渐晚,内子正在外间张罗晚饭,卫小姐若是便宜,还请出去帮上一帮。”
那卫小姐却并不答言,又往前行了几步,见了他手边的那卷《画云台山记》,拿了起来,微笑道:“原来公子亦喜此文。‘清天中,凡天及水色,尽用空青,竟素上下以映日’,公子可知,今日得遇公子,于小女子来说亦是遍身上下有映日之感!”
说着,一步上前,腰肢款摆,便要来抓白子画的手臂。
白子画千年清心寡欲,且仙界诸人无不对他又怕又敬,又哪里见过如此莽撞女子?!心下厌恶之情大作,眉头一皱,躲了开去,薄怒道:“卫小姐还请自重!”
因着他方才那浅浅一笑,那卫小姐却只道他此举不过是道貌岸然,为自己的薄幸寻个借口而已,亦不在意,反笑道:“小女子自持艳冠京师,兼通文墨,又有哪里比不得你那山妻的?!况且你们有师徒之份,若来年生下孩儿,岂不更是坐实了这乱伦之罪?!到时公子不容于世,要如何自处?!不若公子随棠儿归于我府上,想我卫府家大业大,我亦必不会亏待了千骨。到时公子得享齐人之福,小女子也终身有靠……”
说着,她又是一步上前,便往白子画怀中偎去。
正在此时,忽听虚掩的房门一响,正是花千骨端着食盘,进了屋内,口中犹自兴兴头头地道:“师父,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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