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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有很久的。”越翎说,“我们还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急。”
“一旦五脏六腑开始溃烂,就没有办法了。”岑雪鸿轻轻笑了一下,“我不急……我会在桫椤河畔等着你的,等你来了,我们再一起走……这样,下辈子,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认识,就可以有好久好久,好久好久的时间了。”
越翎问:“那这辈子呢?这辈子你打算怎么办?”
“这辈子。”岑雪鸿顿了顿,“第一次在瀛海上遇到漓音和迦珠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越翎问,“怎么忽然说这个?”
“你对她们说了一句话,然后跟我说,这辈子都不要问你那天夜里说了什么。”岑雪鸿说,“我现在可以问了吗?”
越翎愣了愣。
那是他说的第一个谎言。
现在看来,倒像是一个箴言。
其中诸般因果,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就已如离弦之箭。那时候的他想不到,那句话会在未来的这个夜晚,正中他的眉心。
“我对她们说……”越翎闭了闭眼睛,像许下诺言一般地说,“你是我的妻子。”
岑雪鸿一怔。
她笑了笑:“你怎么那时候就知道了?”
“这辈子,你打算怎么办。”越翎哑着嗓音问,“你还没有告诉我。”
“我是你的妻子。”岑雪鸿说,“这就是我的回答。”
……
窗外残烛冷雨,一室鸳鸯红帐。
岑雪鸿就像是那红烛,仰头环着越翎,身体里仿佛有一簇火在燃烧,泪流向下。
越翎吻去岑雪鸿脸上冰凉的泪,在二人喘息的间隙,他听见她喃喃地说:
“我想回家了……”
“我自己的家。”
博物志(六)
万宁十四年的岁末,永乐郡的暮色中还飘着一场纷纷的细雨,重宁城浸润在青色的朦胧雾气之中,行人撑着素油纸伞走过黛色的街巷与小桥,全无萧索之气,竟让人恍然还以为仍在三月盎然的春色里。
岑家已贬谪到重宁城半年了。也许是圣上顾念旧情,对牵连在废太子一案中的岑家并无苛待,老襄武侯的爵位仍可由其子继承,只将他们从朝鹿城迁回裴氏祖籍,也算是圆了当年裴相告老还乡之愿。
老襄武侯戎马一生,后半辈子也不想太清闲,自己住到田庄上去了。永乐郡在中洲的东南沿海,多丘陵和河水。那老者离群索居,带着一天的干粮、别着一壶酒,赶着牛到山坡上的时候,也许心里想着的还是北地故乡那一望无际的草甸,风吹草低,一团团雪白的绵羊如云丛一般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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