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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熹子声音轻柔,愤怒只给她带来了一点点强硬。
她没站起来,只是仰着头,和赵凯眼神相对。
钟艾居然从他们眼中读出了恨意,一种最赤裸最直接的恨意,她甚至害怕下一秒这两人就会互掐脖子,把对方掐死。
“别让他们浪费时间了,质问等活下来再问也不迟。”
破奴看两人马上就要开始掐架互骂,赶忙阻止。
划了钟艾一刀才换来的几个小时,不可以白白浪费。
“好了,先收收你们的爱恨情仇,当务之急先活下来,给我讲讲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走到那个河边的,以及你们在河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怎么下水又怎么上岸的。”
钟艾上前说着,把赵凯拉回原来的位置,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中间。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情感调解节目的摄影棚。
赵凯也觉得自己太失态,率先开口道:“那天,我们在那个小镇花光了身上的零花钱,但还是决定向南走,可我们不能坐车,实在是怕被家里人找到,所以我们选了条偏僻的野路,手牵手……一起走,我们从下午走到了晚上,筋疲力尽,带的几瓶水也喝完了。”
“可那条路无穷无尽,怎么都走不完,又走了几个小时,才看到那条河,手电筒照着很清澈,我们喝了一点水,就在河边坐着休息。”
赵凯说到这,忽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中翻腾而起,那晚河水的冰冷感忽然再次出现,恐惧、愤恨、无助淹没了一切。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爱情很脆弱,他自己同样坚强不到哪里去。
钟艾见状,默默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到赵凯手中,让他缓和情绪。
眼神转向安静的李熹子,李熹子心领神会,继续赵凯的话道:“我们聊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了梁祝、孔雀东南飞、罗密欧和朱丽叶……我妈妈年轻时候是戏曲工作者,我爸爸以前是语文老师,所以我从小就读了很多类似的故事……”
说完这句,她突然顿住,随后苦笑改口:“也不对,或许是我,注意力都在这类故事上。”
“又不知怎么,我们突然聊到说身上没钱,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赚,然后我们陷入了一种对未来的恐慌,他原生家庭不好,一向抑郁,所以他说,不如我们也学梁祝,殉情算了。”
“他一直很悲观,他母亲是历史学教授,他爸爸是个破了产的大老板,他总觉得这个世界要完蛋了,总是悲叹,还总说要自杀……”
李熹子似乎极力想拉拢钟艾,因而越说越急迫,最后几句甚至是握着钟艾胳膊讲的。
“我相信,我相信。”
钟艾默默把她手放下,宽慰道。
“是,是我先提出的殉情,你就没有添把火吗?你还记得自己怎么说的吗?你说你最喜欢牡丹亭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说我们手牵手下去,如果有下辈子,说不定好运能在一起。”
赵凯听到李熹子这番描述,忽然激动道,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
“你说你讨厌你爸妈,总要你做淑女,要你各方面都好,谈恋爱还要被管,你说你也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你才答应的,不是吗?”
“赵凯,够了,你只是把我当成你装忧郁的工具,你总觉得你自己是个惊世骇俗的例外,总觉得这不满那不满,的确,你妈妈的确对你很严厉,但是你也从不听话啊,你说的想死也只是谎言而已。”
李熹子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吼着回复。
钟艾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夹心饼干。
“你提出殉情,我同意了,我们走下了河,然后,十五分钟后,我们发现我们根本没有情,又爬了上来,就这么简单,指责的话,只有没爬上岸的人才有资格说,你装什么装?”
李熹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死死盯着赵凯的眼睛。
破奴和钟艾闻言不禁双双露出惊叹的表情,果然经历才是最好的素材,不敢想这样一大段精彩的对话来自两个十八岁的高中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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