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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太后颤声问道。
“北枢密今天早上刚刚薨了。”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耶律隆庆更是目瞪口呆。北枢密耶律斜轸前几日突然病了,所以不能参加这次南伐。太后命他留下养病,同时坐镇南京保障后勤。没想到这么快就病故了,而且正是在出兵这天。耶律隆庆嘴角抽了抽,北枢密是他的盟友和支持者,对这次南伐非常卖力。可能就是由于准备开战过度劳累,才会被病魔击垮。他感到伤心,更感到不吉。
“母后,怎么办?”隆庆哭丧着脸问太后。
萧燕燕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问道:
“北枢密临终有什么遗言吗?”
小校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封套,说道:
“北枢密留下一份遗折。”
燕燕命太监接过来,对隆庆说道:
“一切照旧进行,命军队出发。宿营的时候商议北枢密的后事。”
军队像洪流一样滚滚前行,队伍中间禁卫军簇拥着太后和皇帝的两座高大銮驾。燕燕请韩德让坐进自己的车里,说道:
“四哥,北枢密死在南伐誓师出发的时候,是不是不吉利呢?耶律斜轸辅佐皇帝十六年,突然就不在了。他和宋国王两个朝廷肱骨重臣前后脚离去,就像这外面秋风落叶一样,让人心里空落落地难受。”
韩德让和萧燕燕亲密无间,但对很多人和事的看法并不一样。对这个耶律斜轸,萧燕燕有很多赞赏和不舍,可是韩德让对他却完全没有好感,对他的突然离世有几分伤感也有几分庆幸。这两个辅政之间除了争权夺利嫉妒不服,更重要的是政见完全不同。耶律隆庆替补耶律休哥做了南京留守,朝廷的天平向韩德让的对立面倾斜。可是忽然耶律斜轸也死了,天平又平衡过来了,甚至倒向自己,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扫清了一大障碍。他攥住萧燕燕放在膝上的手道:
“死生有命,没有什么不吉利。燕燕你不要伤心,这些年耶律斜轸有功劳有苦劳,但也有顽固守旧拖累朝政的时候。商议恤典时从优从厚就是了。北枢密是众臣之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决定由谁来接替他。”
燕燕将一张纸递给德让道:
“这是斜轸的遗折,除了说些感恩的话,提到了继任的人选,还是举荐耶律抹只。”
“燕燕,你觉得这个耶律抹只行吗?”
萧燕燕抬头看着韩德让,和她在朝堂上的冷峻宛若两人,双眸间全是温存和柔弱,她把手从男人的把握中抽出,捧起那双骨节棱棱的大手放到自己的面颊上,歪头享受着那凉爽光滑的感觉,答非所问地说道:
“四哥,十六年了,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对我的好,我拿什么也难以报答。现在我老了,你还爱我吗?”
韩德让捧起她的脸,端详着这张青春不在的面孔。萧燕燕今年四十五岁了,细细的皱纹爬上眼角眉梢,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了。但他们之间不但情爱依旧,还增添了深入骨髓的亲情。他在燕燕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永远青春美貌,我才老了,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快乐。”
燕燕脸上飞起桃红,道:“四哥,我相信你,你对我好,因为你爱我。但是我对你好却不只因为我爱你。”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对朝廷有用的人。你是我所知道的最有头脑最有本事的人。”
韩德让轻抚着她的面颊笑道:
“燕燕,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夸起我来了?”
“不是平白无故。我想好了,这个北枢密只有你来做最合适。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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