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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郡主气得直跳脚:“不就是顾长风么?本郡主今天早晨还去找了他呢,你们怎么不把本郡主也抓起来呀?那些闹事的都是玉旒云手下的人,和石梦泉又有什么关系了?”
潘硕丝毫不为所动:“郡主怎么做是郡主的事。至于石将军,下官已说了,便是赵王爷来了,也不能放人。”
愉郡主的脾气,估计这时要抬起脚来照着潘硕踢过去。石梦泉想,待她闹得急了,就求她传个话,叫赵王爷来相救,饲机套套赵王的话。虽然这样未免有些卑鄙,这个少女应是无辜的……但是……
他狠下了心,起身朝门口走。却听一人道:“呵,果真是老夫来了也不放人么?好个铁面潘硕,担得起你这绰号!”赵王竟已经到了。
石梦泉静听动静。
潘硕自然参见赵王。四下里又有“参见永泽公”的声音,可见悦敏也跟着来了。
赵王让大家都免礼,向潘硕道:“石梦泉将军是老夫欣赏的一位年轻人。现在这些小辈里难得有他这般稳重的。顾侍郎府邸前聚众闹事的事,老夫也听说了。这决不可能是石将军的所为。”
潘硕道:“下官也不相信是石将军的所为,但是石将军一日未脱嫌疑,一日就不能离开我九门提督衙门。皇上让下官办事要按照规矩,不可徇私,所以就算是王爷您未来的女婿,小官也不能坏了法纪。”
愉郡主气鼓鼓的,大骂“木头”。赵王喝止了女儿:“潘提督忠于皇上,办事一丝不苟,叫人不能不佩服。老夫也相信清者自清,石将军未做过这下作之事,皇上定然不会冤枉他。不过老夫想跟石将军说两句话,潘大人总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老夫吧?”
潘硕没有立刻就答应。
悦敏在一边道:“虽然我父王宝刀未老,但总不至于在潘大人的重兵保护之下将石兄弟劫了出去,潘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不了,我和小愉兄妹俩给你做个人质,总好了吧?”
不知赵王有什么诡计?石梦泉想,这是个刺探的大好时机!
他当下道:“潘大人,就请通融这一次。待赵王爷同我说完话,我愿跟你下大牢去。”
听到“大牢”两个字,愉郡主先不愿意了,嘟着嘴:“父王……”
悦敏拉住她:“不要多事。父王自然有法子。”
都等着潘硕发话呢。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吧。就让王爷进去跟石将军见一面。永泽公和郡主请在外面等着。”说罢,没有给愉郡主再次表示不满的机会,迅速给闪身让赵王通过,又自金刚似的挡在了门前。
石梦泉听到门“吱呀”一响,急忙收藏起任何可能显露自己怀疑之心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向赵王行下礼去。
赵王道:“也不要麻烦这么多。你同我老实讲一句,这事,不是你做的吧?”
石梦泉心中真真暗自好笑:倒晓得贼喊捉贼呢!“确实不是卑职所为。卑职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糊涂。做这种事,只会拖累玉将军。而王爷既然答应施以援手,我做如此愚蠢之事,不也就拖累了王爷么?”
赵王皱没眉,微微点了点头:“我也就想不会是你做的。那么就一定是他了……唉,这就有些麻烦了!”
石梦泉看他分明是卖关子,就问道:“王爷,您知道是谁要陷害玉将军和卑职?”
赵王朝身后看了看,仿佛生恐有人在门外偷听,接着凑进了,压低声音道:“皇上。”
石梦泉一愣——这倒不用装,是真的惊讶。赵王随便编派谁不好,非要说皇上?皇上若要针对玉旒云,何必还费这些周章?
赵王道:“你不要以为老夫信口开河。你年纪轻,大概把‘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当成笑谈。我老实告诉你,杀功臣的帝王多得去了,可不是太史令编出来的。”
石梦泉不语。
赵王道:“其实昨夜你来我府中时我已想同你说,但顾念你跟在惊雷将军身边多年,而她又是皇亲,恐怕你不信。而且,老夫那时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今日连你也被囚禁了,可就不能不给你提个醒。”
石梦泉摇头道:“王爷,您一定是误会了。虽然皇上现在是不像从前那样宠爱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总还是六宫之主,玉将军怎么说也是皇上自家人。她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她信赖有加,哪儿来什么功高震主的道理?以卑职之见,一定是另有奸佞。”
赵王道:“皇后的事原来你也知道了,不过,你自己在玉将军身边这么久,难道你也认为玉将军为皇上所重用是为着她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吗?”
当然不是,石梦泉无须回答,别人也许口里会这样说,或者真有一部分人心中也如此误会,但大多数人都眼睛都看到,玉旒云的胆识,玉旒云的才华,朝中鲜有能及者。她是凭着她的本领走到今日。
赵王道:“皇上因为一个人能帮助他才重用一个人。假如这人现在对他有威胁了,他还不趁着有机会就除之而后快?”
石梦泉暗道:皇上温和平易,并不会胡乱猜忌旁人,如今看来,这次处罚玉旒云,越看就越像是赵王在背后捣鬼的。不知他是何用意?
他假作吃惊道:“这……王爷不可开这样的玩笑!”
赵王道:“不错,老夫这话的确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不过,你不是外人,老夫自然也就不必跟你拐弯抹角。当今圣上是老夫的侄子,虽然不能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但是倚老卖老地说一句,老夫对他的了解当然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要多得多。圣上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弥勒佛一样的老好人。一个那样的人是不会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的。”
那便如何?你是想取而代之么?玉旒云当初果然没有料错。石梦泉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赵王道:“惊雷和将军和你都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人才。老夫看不得这种飞鸟尽良弓藏的事——何况现在飞鸟还没有尽呢,刚被楚人侥幸占了便宜,竟不思报仇雪恨,只顾着勾心斗角,国家将来还有何希望?我这做叔叔的,是时候出来教教侄子了。”
你所谓“教”,是如何?石梦泉不想问。联系前后的细节,他猜测赵王的意图,恐怕并不是要加害玉旒云,而是想拉拢他二人替自己效力,篡夺皇位——赵王自己在北境有重兵,而玉旒云和石梦泉的人马都驻扎在南方,如此遥相呼应,当真造起反来,西京立刻就会沦陷。他大概也知道有玉朝雾皇后在一日,玉旒云就不会对庆澜帝不利。据此一想,那突然献上的蛮族公主,大约也是他的杰作。想这样挑拨玉旒云和庆澜帝的关系——这计划,也实在环环相扣,够狠毒的!
还好,现在被他识穿了!石梦泉暗自庆幸:不过,皇上被这些阴谋左右,万一不小心顺了赵王的意,掉进陷阱之中,岂不麻烦?他心里又焦急得紧。但转念一想,既然赵王的目的是拉拢他和玉旒云,应该早就想好了救出玉旒云的方法,他只消等玉旒云平安无事,就将此事告诉她知晓……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闪:以玉旒云的聪明,难道还猜不出这背后的种种?她不是说叫我好好休养什么事也不用理么?莫非是早就成竹在胸,只等着设局的人去把这局解开?
不由一阵狂喜。不过,依然不可大意。他锁着眉头问赵王道:“王爷,您的意思是……卑职现在心中一团乱麻,实在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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