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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小莫讶异道,“这么晚了,又在这节骨眼儿上,大人还要去兵部?”
“你且不要问这么多,照我说的办!”程亦风道,“邱大侠,管大侠,请二位也跟我一起到兵部来吧。”
邱、管二人不明就里,但知道程亦风没功夫解释,就不多问。
三人赶到了兵部,程亦风立刻将凉城附近驻军的情况翻了出来——近畿防卫部队有一万人,京城四方均有营地,其中还一千人轮班在城内驻扎,战时负责保卫,和平时期则划归凉城府管辖,协助维持治安抓捕犯人。
程亦风抓起一枚兵符塞给邱震霆:“邱参将,你立刻去凉城府,这一千人归你节制。今天晚上加强巡逻,不得有误!”
“大人,这是……”邱震霆怔了怔,“你准备镇压兵变?”
“算是吧。”程亦风道,“如果真的兵变,自然是要有所应对的。但如果我们率先控制住所有的军队,宫中只剩禁军,也不见得就能兵变得起来。”
“原来如此!”邱震霆道,“大人果然考虑得周到——太子兵变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疾风堂趁火打劫,岂不麻烦?俺这就去召集人马——这叫什么来着?宵禁!哈哈!说实话,俺做了参将这么久,手里还没领过这么多兵呢!”
程亦风不像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又拿起一枚兵符给管不着:“管大侠,你也是朝廷封的参将,北门大营的部队就请你节制。”
“这……”管不着为难道,“大人,你叫我偷东西包准没问题,你现在叫我领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参将是怎么得来的——就算原来在山寨,我也没带领弟兄们出去做过买卖,这怎么成?”他搓着手:“其实,这些地方本来就有将领,大人是兵部尚书,只要你一声令下,不就行了?何必找我和大哥来接手呢?”
“二位有所不知,”程亦风道,“这些地方的将领近来都有变动,新近顶替上去的人中或者有疾风堂的也说不定。如今是生死关头,不可冒险。”
“那……那不如程大人自己带兵?”管不着道,“大青河的时候,不也是大人挂帅的么?”
“我哪里会带兵?”程亦风道,“再说,我如今只是兵部尚书,有发兵之权,却无领兵之权。你和邱大侠再怎么也是参将,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就行了?”司马非大步走了进来。老元帅微微有些气喘,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他扫了程亦风一眼,道:“你这书呆子,当兵部尚书当了这么久了,还是对带兵打仗一窍不通——你以为一支军队的将领只要有兵符在手就能指挥动士兵了么?若如此,世上哪儿还有兵变?”
“元帅来了就好。”程亦风道,“程某对带兵打仗的确是一窍不通,能交给元帅,那就再好不过。”
“哼!”司马非横了他一眼,“我已不是元帅了!本来的确是打算拿告老还乡的事来要挟太子替我勤儿报仇,符小姐还帮我想了绝妙好计——谁知,被你这个书呆子破坏了,我只好真的告老还乡。真不明白符小姐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为何会看上你?”
紧要关头,程亦风也顾不上问符雅的近况,只从屉子里取出司马非的辞职折子来:“这是元帅告老还乡的折子,太子殿下没有正式批复,一直留在兵部,希望元帅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说时,将折子凑到灯上,火焰腾起,转瞬之间就化成了灰烬。“定边大元帅,请布署吧。”他道,“只需要控制住京畿全部武装力量,度过这几天,不要在凉城打起内战来,就足够了。”
司马非愣了愣,很是惊讶,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走到了桌前,翻看着卷宗,道:“大概的情况,我在路上也听小莫说了,京畿保卫部队过去都是耿近仁的亲兵。冷千山是耿近仁的妹夫,所以领兵的都是冷千山的党羽。冷千山这次纠集大伙儿一起辞职,这些人都响应了,他们的位子自然空了出来。填补上去的人——”他皱了皱眉头:“我一个都不认识。”
“由元帅来指挥他们,不知行不行?”程亦风道,
“老夫?”司马非道,“老夫和冷千山是死敌,他的旧部怎么会听从老夫的指挥?如果疾风堂从中挑拨离间,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不如此!邱震霆好管不着都着急:“那怎么办?咱们兄弟二人也跟冷千山有仇,拿了兵符也指挥不动人。”
“有何难?”司马非道,“不是有冷千山么?还有向垂杨、鲁崇明、董鹏枭——那一大批人呢,自己都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了。”
“可是,”程亦风道,“他们现在都关在刑部大牢里,没有圣旨,放不出来。”
“哼,”司马非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牌来,“程大人摆空城计的那一年我苦战樾寇,终于将他们赶回大青河北岸,这是皇上赐给我的金牌。有此牌在手,哪怕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也可以赦免。”
“哦?这就是免死金牌?”邱震霆和管不着只在戏里听过着玩意儿——其实别说他们,就连程亦风也是头一次见到。
司马非苦笑:“当初勤儿落入狱中,我还满有信心,以为他一定不会出事,想都没想过拿这面金牌出来。谁知道……谁知道今天老夫要用这金牌去救冷千山那群混帐!”
见他想起伤心事,邱、管二人都想出言安慰,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司马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跟冷千山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闹来闹去,也不会给袁哲霖这狗贼有可乘之机。公孙先生说的没错,现在是要同仇敌忾,铲除小人。我就让袁哲霖见识见识,我们真正的楚国武将是不会轻易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公孙先生他……”程亦风才想起来问,“还跟元帅说了什么?”
“是他写信让我回京的。”司马非道,“昨日我去刑部听审,也是公孙先生的主意。但是这后面还要做什么,他却没说——恐怕现在会有此变故,他没计算到吧?也管不了这么多,程大人你的对策虽然不是万全之计,也还马马虎虎过的去,就先这么办吧!”
程亦风点点头:“有元帅掌握京师治安,程某就可以放心地去劝说太子和皇上。能不在京城动武,那是最好的。”
“大人要去做说客?”邱震霆和管不着都惊道,“大人不怕皇上和太子现在已经打了起来?你去了,岂不正夹在中间?”
“京城的秩序由元帅和诸位将领维持,我一介书生还能做些什么事?”程亦风道,“总不能袖着手在家里等消息吧?再说,现在能够一心为了社稷而向皇上和太子痛陈厉害以死相谏的人还有几个?”
“你这书呆子!”司马非瞪了他一眼,“这是变着方儿说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好人呢?读书人就是喜欢拐弯抹角吹捧自己!”
程亦风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便勉强笑了笑:“圣人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大约也包含了明知道吹捧自己会遭人讨厌,也要冒险一试好留名青史吧。”
这话未免有些悲壮的意味。司马非啐了一口,道:“你这是想年纪轻轻就进忠烈祠么?真是自不量力!”一边骂着,一边收拾起了桌上的卷宗和兵符:“你的长处是逃命。不要发梦‘以死相谏’,这种蠢人留名青史也没有个屁用,只会把后世的读书人教得跟你一样迂腐讨厌而已!”
程亦风一笑:“元帅教导,在下铭记于心——邱参将,管参将,你们二位就跟着定边大元帅去办事吧。一切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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