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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米尔水晶,在游戏中又被称之为索米尔原矿石,因为它最初被发现时被认为是一种富含魔力的水晶原矿,后来人们逐渐发现这种水晶的另外一种特性——结晶化能力。索米尔水晶具有将靠近它的有机生命体逐渐结晶化的能力,但被结晶化的生物并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转化为一种由晶状体构成的生命体——也就是半晶化生物。由于这种能力并不只对动物生效,对植物也具有相同的效果,因此在索米尔水晶周围常常发现大片的水晶森林,事实上它也正是水晶森林的成因之一。
不过索米尔水晶对于生物的同化效果是一个缓慢的渐进过程,通常需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这一过程,按照图拉曼的描述,三大帝国的士兵们进入最后的战场不过才两三天,就受到晶化病的影响,这种水晶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布兰多曾经听说过的索米尔水晶,不过效果显然要强烈得多,或许是某个魔力更加强大的变种,亦或根本就是另一种东西。
但无论哪一种,晶化的过程都应当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因此他当初在面对鹿身女妖御姐伊莲的晶化病时才会显得那么头痛,事实上在游戏之中有过的记录中,治愈晶化病的例子不过寥寥,其中大部分还是得益于生命之泉或者是奇迹术这种近乎于神迹的能力。在最后之战的战场上,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神迹同时存在,在战场上有不计其数的士兵,而且每个国家投入圣战之中的除了基层士兵之外还有大量的贵族,其中甚至不乏上层贵族,如果这些人在战场上罹难,对于当时的任何国家来说都是掩盖不下去的大事,从图拉曼的语气看来,晶化病蔓延开来时受影响的人显然是其中的绝大部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下在那个年代沃恩德贵族对于战争的态度,在第二次圣战之前,贵族们普遍将参与战争视为一种荣耀,并不是因为他们仍旧具备其先辈那样在蛮荒之中披荆斩棘的英勇气概,正好相反,在文明的腹心地区,从第一代开拓骑士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野之后,他们留下的后裔日益沉迷于嬉戏玩乐,早就失去了先辈的风范,在圣者之战时期,人类的贵族可以轻易地为了一句话、一个承诺坦然赴义,但在一千年之后的今天,这种行为被视作只有傻子才会去干的事情。
贵族们不畏惧战争,是因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生死攸关,尤其是对于克鲁兹这样的帝国来说,上层贵族很少有在战争之中丧生的记录——除非是因为太过倒霉而被流矢击中,或者水土不服死于疾病,即使被俘虏,也能得到体面的待遇——因为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人质意味着大笔的赎金。时至今日,绝大部分贵族还在缅怀那个时代,认为那个时代的战争才是兼具骑士精神与仁厚美德的,古典浪漫的战争。
当然,这份特权也仅仅只是对于贵族来说,对于来自于下层的士兵,千年以来战争的本意从来没有改变过,都是一样的掺杂着冰冷的金属与鲜血的死亡气息——
由此可知,如果在一场战争中有成百上千的贵族丧生,对于那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噩耗,即使是皇室,也可能会被死者愤怒的家属给生撕了,要知道那些死者背后往往意味着什么样的能量,比方说布兰多记得很清楚,当时炎之圣殿一方,克鲁兹帝国参战的就有三个公爵,下面的领主更是大大小小一堆,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可以说是囊括了整个帝国的贵族血系也毫不为过。
这些人如果死在战场上,很有可能还得搭上一个帝国公主,而圣奥索尔与法恩赞那边的情况想来也差不多,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了无论在那一边都是绝对不可能被掩盖下去的,也根本没法掩盖。想到这里,布兰多思绪中忽然灵光一现,意识到自己祖父身上的黑锅是为谁而背的,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马上又摇了摇头。
这个黑锅他的祖父根本背不起,即使他是炎之圣殿方面联军的统帅也是一样,何况他还知道,帝国方面在阿尔喀什那一战中虽然有不少贵族丧生,但还没到不可接受的地步,至少公主殿下、三位公爵和几个重要人物都完好无缺地回到了国内。
难道晶化病还懂得分辨高低贵贱,贵族身份对于晶化病还有某种免疫效果?这种无稽之谈显然不值一晒,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力挽狂澜,在最后的关头拯救了三大帝国的联军,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那之后,三大圣殿就偃旗息鼓,第二次圣战也由此划上了休止符。
关于那个人选,布兰多心中已有强烈的预感,他脑海中不止一次浮现出那高大的背影:在布拉格斯如血一般的残阳之下,雄鹿森林犹如染上了一层古铜般柔和的色泽,碎金一般流淌的河水浸湿了浅滩,沉默的老人静静地伫立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练剑的孙子——布兰多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祖父那宽广的双肩之下和紧抿的嘴唇之间一直以来谨守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那秘密背后的低沉絮语,萦绕老人一生,随着那最终一刻的来临化为尘埃,掩入坟茔之中。
而此时此刻,这个秘密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
迎着他带有质疑色彩的目光,图拉曼果然也不再卖关子,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晶化病好像是一夜之间在三大联军之中蔓延开来,受感染的人不计其数,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结晶化还没那么严重,但受到索米尔水晶魔力的影响,所有染病者都变得狂躁不安,聚集在一起互相攻击,或者是攻击试图将他们分开的正常人,由于加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因此阿尔卡地区的事态逐渐变得不可收拾,一些人因为害怕而逃走,其中不乏指挥军队的贵族,而剩下的正常人的数量逐渐减少到几乎无法维持自身安全的地步。
在当时的情形之下,讨论解决问题已经是一个笑话,剩下唯一可以做的除了等死之外,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赌博,前来的布加人的巫师提出或许可以将圣殿之中的索米尔水晶击碎,或者是通过魔法丢到某个空间乱流之中,这样虽然可能无法改变眼下已经发生的一切,但至少可以阻止事态继续恶化。
这个提议在几经讨论之后得到了剩下的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但问题是,谁去做?
最后一战的遗迹上,弥漫的雾气之中游荡着无法计数的被晶化病感染的士兵,仅仅是穿过他们抵达圣殿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更不要说那座神秘的圣殿之中还会有什么危险,也是根本没法预料的事情。可以说去执行这个任务就是送死,而且还不是人人都可以去送,因为要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仅靠几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他们需要的是一支军队,而军队就需要指挥官。讽刺的是,为了争夺所谓的‘敏尔人’的传承,三大帝国谁也不甘为人后,在消息传开的第一时间绝大部分贵族包括帝国联军的统帅都在第一时间进入了迷雾之中,生怕落于人后,而此时此刻,这些贵族指挥官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从雾气之中重新走出来。
而联军中剩下的有资格指挥军队的人中,要么是已经逃跑,要么是死也不愿意进入那迷雾之中,最后布加人发现只有一个人完美地符合他们的预期——那就是被白银女王软禁的达鲁斯,从资历来说,他本来就是炎之圣殿一方联军的统帅,威望绝对足够。另一方面,因为和康斯坦丝意见不合,因此他一开始就逃过了一劫,没有受到晶化病的感染。
现在剩下,也只有他本人的意愿了。
但就像是布兰多所预料的,在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祖父没多说一个字,就接过了指挥的职务。这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那一刻布兰多却有些理解自己的祖父,这不仅仅是因为作为军人的荣耀感,更因为在那雾气之中,还有他深爱的女人。
那个随着年纪增长,不得不屈从于时间与命运,高大的身形也逐渐佝偻下去的老人,其沉默寡言的心灵之中,原来也隐藏着另类的豪情与热血,可惜他从未见过那个时代的自己的祖父,在布兰多的记忆中,一张属于那个老人的鲜明的记忆仿佛逐渐泛黄褪色了,从而与另一幅画面相互重合。
在那幅画面中,布兰多看到的是如云的旌旗,山呼海啸的骑士,还有屹立于潮水般大军之前的男人,那位炎之圣殿的元帅大人,和他心中不灭的万丈雄心。
那是一个时代,既属于埃鲁因,也属于安森与他的两位重臣,一个在他面前,而另一个,永存于他的记忆之中。
那个时代的埃鲁因,远比现在更加光辉。
布兰多逐渐沉默下去,就像他的祖父那样,他听到图拉曼讲述他祖父的成功,那就像是古典神话之中绝境逢生的英雄,往往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力挽狂澜、挽救天倾,克鲁兹人、法恩赞人还有风精灵在最危急的关头终于放下成见,联合在一起,就像一千年之前那样,接受一个人类的指挥;他们穿过迷雾弥漫的最后战场,从半晶化生物的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克服了重重幻境,仿佛黑暗的时代中徒步从鲜血与荆棘开辟出道路的先民,仅仅是凭借不屈的意志,他们抵达了那座圣殿之中。
“你的祖父击碎了那快水晶,那根巨大的水晶柱一分为二,倒塌之后,就失去了魔力,不仅仅是晶化病不再扩散,甚至原本被结晶化的人类和精灵士兵,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图拉曼缓缓说道:“那枚水晶至今仍旧被放在法兰的博物馆中,安拉姆为它立了一块无字的石碑来纪念当初的那些英雄,只是少有人知晓它的来历罢了。”
“为什么是无字的石碑?”布兰多静静地问道。
剑圣达鲁斯,他的祖父拯救了三大帝国,可以说克鲁兹、法恩赞乃至于风精灵中无数大小贵族都欠他一个人情,但他得到的却是一场不公正的审判,布兰多心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杀机,如果叫他得知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他一定叫他们为了当初所作的一切后悔。
因为卡迪洛索家族还有后人,因为达鲁斯的孙子的名字叫做布兰多。
没想到图拉曼却摇了摇头,有点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家伙,但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祖父他主动接受审判的。”
布兰多呆住了。
“为什么?”他不禁脱口而出道。
“因为如果他不接受审判,白银公主就要死。”
……
白蔷薇之园——
嗒嗒,一前一后两只鞋尖上镶有金丝玫瑰的深红色靴子先后踩在车门边的踏板之上,随后是波浪一般深黑的裙摆,帝国女皇康斯坦丝在使女的小心搀扶之下优雅地走下马车,两名妇人赶紧上前一步为她挽起长长的裙摆,女皇陛下冷淡地扫视一眼四下,紧蹙的眉头显示出这位统治广阔疆域的至高者内心之中并不平静。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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