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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请刘备赴宴,刘备当然会欣然而往。以私情而论,如果不是糜竺跑去平原找刘备,刘备就没有机会从陶谦的手中得到徐州这块好地方;以大局而论,糜竺可是徐州地区最大的“钱袋子”之一,刘备想要坐稳徐州当然要得到糜竺这样的“钱袋子”的支持,面子就肯定是要给的。要是糜竺请刘备喝酒吃饭,刘备却要摆出清正廉明的姿态,连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那刘备就真的是不用去混了。
闲话少说,只说这一夜刘备在糜竺这里吃完饭后,糜竺就请刘备去自家的后花园欣赏一下那些个花花草草,刘备当然是欣然应允。关羽和张飞对花草什么的不感兴趣,刘备就让他们呆在宴厅里继续吃吃喝喝,自己则在糜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的凉亭之中,陆仁早已等候多时。也不知陆仁是出于什么想法,这时居然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凝神闭目间就是缓缓的抿着手中的清茶。直到刘备和糜竺已来到近前时,陆仁才放下了茶杯,用高深莫测的神态向刘备微笑道:“玄德公,好久不见。”
刘备当场愣住,上上下下的细看了陆仁一番,觉得陆仁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其实当初刘备和陆仁只见过一天的面,陆仁的样貌又很普通,不是很容易被人记住。再加上时间都过去了一年,不熟悉的事容易淡忘,所以刘备这会儿还真没认出陆仁来:
“恕备眼拙,足下是……?”
“……”陆仁觉得自己额头上可能都挂满了黑线,干笑了两声之后道:“在下陆仁。”
“陆仁?陆先生!?”刘备马上就想了过来,然后就上前施礼道:“陆先生久违!却不知陆先生是何是回的徐州?自去年一别之后……”
陆仁赶紧回礼再止住了刘备接下来的话:“玄德公,客套话我们就别说了。在下斗胆,想与玄德公单独相谈几句,玄德公可否应允?”
刘备看看陆仁,想了想之后就向糜竺点点头。糜竺会意,带着随从离开了后花园,自己则在后花园的门口那里守着。
看看后花园里只剩下了刘备和自己,陆仁就帮刘备倒了杯茶,然后笑着向刘备举杯致意道:“恭喜玄德公终于得到了徐州,有了自己的基本。”
刘备接过茶,摇头道:“备不过是权领徐州……”
陆仁向刘备摆了摆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在下的面前,玄德公就不要说这些了好吗?玄德公可别忘了当初在下自酒宴中离去时,曾对玄德公你说过什么。”
说完这些陆仁自己的心中却乐了,因为这样的话,他陆仁在曹操的面前是不敢说出来的,在刘备的面前却觉得无所谓。仔细想想吧,会这样与刘备不是自己的老板固然是有些关系,但也不得不承认刘备的亲和力确实是要比曹操强些。感觉上曹操就像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大老板,虽然对你和颜悦色,但你心里总归会有那么点的心理压抑;刘备则像是值班门房里的大叔,和他随意的瞎扯闲淡都没什么关系。
陆仁在瞎想着这些,刘备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因为刘备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陆仁是向他耳语了一句“在徐州呆着,徐州早晚是你的”。现在刘备真的接手了徐州,对陆仁可就有点不敢小看。低头细想了一下,刘备忍不住向陆仁低声道:“陆先生为何当初就会认定刘备必掌徐州?”
陆仁呵呵一笑:“既然玄德公问起,在下自当作答。但在下有言在先,因为在下知道玄德公对陶府君必是极为敬重,而在下的言论恐怕对陶府君会有些不敬之处,玄德公听过之后可不能怪罪在下,不然在下宁可不言。”
刘备沉默了一下,随即向陆仁拱手道:“陆先生但言无妨。”
陆仁暗暗的松了口气。好歹在这个时代混了一年多,知道很多时候见人说话如果只用现代人相对于古人来说过于理智,几乎是完全只从“利”字出发的观点来说事,搞不好就会惹得这个时代的古人大怒,那接下来的事也就别想办了,所以现在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才比较好。至于为什么要和刘备扯这些淡,为的当然是先把刘备忽悠一下,为之后真正想说的话作个铺垫。
深深的吸了口气,陆仁很认真的开始忽悠刘备:“其实很简单,陶府君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他的两个儿子来继承徐州。”
刘备道:“于公何解?”
陆仁道:“陶府君治理徐州多年,徐州也在陶府君的治理之下安宁富庶。但陶府君很清楚如今的天下已乱,各方诸候对徐州垂涎者极多,可他的两个儿子却都不堪为继,对外无应敌之策,对内也驾御不了徐州的这班幕僚,介时徐州就将会是外有强敌攻伐掳掠,内有豪强欺压百姓。如此一来,陶府君岂不是上有负国家重托,下有负于黎民百姓?”
刘备轻轻颌首,再问道:“于私又何解?”
陆仁笑了笑:“于私的这些话说出来,玄德公可能要骂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我们有言在先,玄德公你可不能怪我,在下也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小人。”
刘备也是一笑:“陆先生只管直说就是,备绝不责怪。”
陆仁点点头,开始接着忽悠。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也不能算是忽悠:“如今天下已乱,对徐州垂涎者极多,这时若是有人于陶府君死后与二子之间从中挑拔,使得此二子为承继徐州一事而自相争斗的话,最后的结果不但是徐州不保,陶府君的香火血脉甚至都会因此而断绝。
“与其如此,到不如索性将徐州交给一个有能力镇得局面的人,让自己不成器的两个儿子老老实实的回家做个富家郎,如此一来于公对朝庭和百姓都有个交待,于私亦可保全自家血脉。再说句小人之心的话,将来徐州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谁怪罪到陶府君的身上,而且陶府君还可以搏回一个让位于贤的数世美名。”
说完这些,陆仁端起茶再静静的望向了刘备,想看看刘备是什么反应。依陆仁从书本上对刘备的了解,刘备这时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才对。
也正如陆仁所设想的那样,刘备听完陆仁的这番话之后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捋着颌下清须在那里思索着什么。良久过去,刘备才有几分不解的问道:“那陶府君又为何会选中了备这个外人?”
陆仁笑而不语,却伸手去额头那里抓了抓痒……当然陆仁其实是激活了芯片,调出之前准备好的文本,然后又故作姿态的喝了口茶,这才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向刘备回应道:“因为玄德公你与其他的诸候相比,没有自己的基本,所以会把徐州看得极重。不但会用心的继续治理好徐州,不使陶府君落得个所托非人的恶评,而且在感恩之下还会善待陶府君的家人。在这一点上其他的诸候,不管是袁绍、袁术,亦或是公孙将军,恐怕都是做不到的。”
刘备听过之又后是一阵沉默,良久过后才叹道:“备岂敢有负陶府君所托。”
陆仁暗中翻了个白眼,心说刘黄鼠你又来了。转念一想,觉得刘备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用这种话来带过去吧?
也许刘备的确是不想再在这种问题上扯来扯去,毕竟说得多了就有种捅穿了窗户纸,让大家的脸上都不太好看的感觉。而顿了顿之后,刘备很诚恳的向陆仁道:“陆先生见识深远,子仲亦曾明言正是陆先生指点子仲去平原寻备来徐,换言之陆先生对备有谋得基本之恩。如今陆先生既然再至徐州,不如就留在备处,备也好早晚求教。”
陆仁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心说我没让糜竺去平原找你来啊。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些事你可能早就遗忘了,可是被某个因素刺激得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一连串的许多事。眼珠转了几转,再向自己以前住过的居舍看了看,陆仁就想起了当初自己的笔记本……应该说是记事用的竹简,一时间却也是哑然无语,心中更是哭笑不得。先是指点着郭嘉,弄得曹操提前攻打徐州,然后又指点着糜竺去把刘备找来解徐州之围,那这算不算是自己和自己过了一次招?
不过他这一犯愣,刘备马上就看在了眼里,问道:“陆先生不愿助备一臂之力?”
陆仁赶紧甩了甩头,把不相关的东西都先抛去了一边。而且陆仁知道不能再这样和刘备扯这些淡了,自己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办。所以正了正神之后,陆仁向刘备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在曹公帐下任比曹掾史,而此番来徐是来向玄德公求助的。”
刘备愕然一惊:“陆先生竟然投在了曹公帐下?那……”
陆仁知道刘备想说什么,马上就接上话道:“玄德公且放心,在下此番来徐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事而来,与曹公没有关系。如果玄德公是担心曹公仍然想攻伐徐州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至少在三年之内,曹公都无力再对徐州举兵。而有这三年的时间,玄德公你就该已经把徐州坐稳了,曹公只会愈发无力攻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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