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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更新晚了,见谅。)
天已黄昏,陆仁所管辖的营屯之中尽是喧闹之声,几乎所有人都在相互庆贺着今年的丰收,而此刻的营屯各处更是都在飘荡着浓浓的饭香……陆仁下了令,这三天大家只管敞开了肚子往死里撑,而且这三天之中大家吃掉的粮食,不计入地租之中。简单点说,就是这三天里吃掉的粮食是单独分出来的,三天之后才把其余的粮食分成四六两份。四的自留,六的那份则是很无奈的要交到荀彧那里去。
陆仁这也是气不过荀彧的手黑,才用这个方法来稍稍的回点本。不过正如陆仁所料想的那样,屯民们对这样的分配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按史料记载,曹操在迎奉献帝之后推行屯田制时,收取的地租就是四到五成甚至更多。而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百姓们能有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能有口饱饭吃,基本上就很知足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陆仁这里的情况当然就会差不多。更何况陆仁这里的水稻产量远远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在几近一倍的产量之下,屯民们即便只是留下四成份量也是很足的。当然和汉时一般的十五税一甚至三十税一比起来仍然会少了很多,但问题是那种情况是两汉最清明的时代才有的事,东汉末年的政局大乱之后,百姓自己能不能留下十五分之一都是个问题。现在能拿到相当于原先种田八成的收入,屯民们是很知足的,至少可以在今后的一年里顿顿吃饱,不用再饿肚子了。
营屯之中固然是一片欢腾,可李典却在四处寻找着陆仁。好不容易的,李典终于在某个僻静的地方看到了跪坐着的婉儿的背影,就急忙上前唤道:“婉儿姑娘……”
婉儿急忙回头,手指亦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李典微微一怔再定睛一看,这才发觉陆仁此刻正枕在婉儿的腿上沉睡着,而沉睡中的脸庞上,浮现出的是几许欣慰与释然。
李典稍稍的走近了些,指了指陆仁再向婉儿递去了问询的目光。婉儿则先是轻咬了一下嘴唇,随后才轻声向李典道:“主上太累了,就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的确,陆仁这大半年的下来,真的是太累了。不光是身体累,他的心更累。要知道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农科学院的高材生,实际经验更是半点都没有,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照本宣科、纸上谈兵,完完全全的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而陆仁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一直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在做着事,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现在试种的水稻成功大收,陆仁的心固然是放了下来,但同时支撑着他的信念也就随之一松。很多时候人都是靠着一个信念,或者说一口气在支撑着自己,陆仁也不会例外。现在陆仁的这口气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觉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累,所以才会避开了营屯中的丰收欢庆,躲到了这个僻静的地方来睡觉。而在这个时候仍会守在陆仁身边的,也就只有婉儿了。
李典望着陆仁沉睡的脸,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唤醒陆仁。再说他来找陆仁也并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仅仅是觉得在这样的欢庆场合,陆仁却不在场主持显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才会急着来找陆仁。现在见陆仁如此,李典就向婉儿点了点头,静悄悄的离去了。而当有人向李典问起陆仁时,李典的回答就是一句话:“陆校尉太劳累了,就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这些屯民都是纯朴而善良的,或者说自古以来的农民都是纯朴而善良的,至少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这大半年的时间下来,陆仁所做的那些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当然初时有不少人对陆仁的一些做事的方式有些不理解,但现在陆仁用丰收的事实说服了他们,因此屯民们对陆仁都存着一份感激之心。现在听李典这样说,屯民们就自发的,尽可能的离陆仁沉睡的地方远一些,都不想吵到陆仁此刻的沉睡。另外还有一些人悄悄的守护在了陆仁的周围,生怕有人不明就里的会惊吵到陆仁。
陆仁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一觉是他这大半年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觉,一觉直接睡到次日天色微明时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而在睁开双眼之后,陆仁都还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是在帐外睡了一夜。这也幸亏是在夏末的季节,露宿在帐外不会冻死人。
而下一刻,陆仁就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是枕在婉儿的腿上,也就是说婉儿一直是保持着能让陆仁枕得很舒服的跪坐姿势。而人想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就打不得嗑睡,所以映入陆仁眼中的,是婉儿因为一夜没睡,早已疲惫不堪的脸,眼中也早已布满血丝。
此刻见陆仁醒来,婉儿于疲惫之下很勉强的笑了笑:“主上你醒了……”
陆仁轻叹了口气,一咕噜身子坐了起来,伸出手在婉儿的鼻尖轻点了一下:“你这丫头真的是太傻了。”
婉儿低下了头:“主上睡得那么安稳,婉儿不愿唤醒主上。”
陆仁摇了摇头,真不忍心再说婉儿什么。抬头看了看已经微明的天色,陆仁站了起来:“行了,废话我们也少说点。你这个样子一夜没睡,现在回去好好的补一觉再说。”
婉儿揉了揉双眼:“婉儿还没给主上准备饭食……”
陆仁哑然道:“现今大收,你还怕我在营屯里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到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怕你把饭给烧糊了。听话,乖!先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婉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准备站起身来,可是才刚站起来一点点,整个人就有些失去了平衡的倒向一边。跪坐了整整一个晚上,而且大腿上压枕着陆仁的脑袋,婉儿的双腿早就麻木到近乎于失去知觉的状态了。
而且一个人这个样子坐得久了,突然一下站起来,往往会因为气血上涌的原因而头晕目眩,越是气血差的人就越会如此,而婉儿可是有些贫血的毛病的,这种情况就要更严重一些……不过好像是因为女性生理上的原因,大多数的女性都会有贫血的毛病。
婉儿身子刚一歪的时候陆仁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一伸手臂揽住了婉儿,婉儿因此也就没有摔倒在地。而下一秒,陆仁就把婉儿横抱了起来,骇得婉儿轻声惊呼道:“主、主上,放婉儿下来,婉儿自己会走……”
陆仁板起了脸:“怎么?都不肯让我抱一抱?”
婉儿急道:“不、不是……这、这里是外面,主上这样被人看见,会惹来非议的。”
陆仁道:“怕根毛线!我既没作奸犯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有啥可非议的?了不起也就是被人说作是放浪形骸而已,可我还真不怕被别人说我这个。再说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就算是给我侍寝暖床都在常理之中,有啥可说的……虽然我还没要你给我侍过寝来着。行了别闹,你乱动的话会摔着的。”
婉儿眨了眨眼,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双臂拢在了胸前,头也埋入了怀中,有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不再动弹。
还好,这会儿只是天色微明,营屯中的人基本上都还没起来,只有少数巡夜的卫士在强打着精神,好撑过这最后的一班岗。偶尔有人看见陆仁,陆仁也就是面色平静的向他们点点头,抱着婉儿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在临将婉儿送回偏帐的时候,陆仁歪着脑袋向婉儿道:“婉儿,你该洗澡了。身上的汗味好重!”
“……婉儿知道了。”
不提婉儿在帐中沉沉睡去,只说陆仁睡了这无比安稳的一觉,再被这黎明的微风一吹,只觉得份外的神清气爽,当下就在营屯中一边散步,一边做起了晨间运动。再稍迟一些营屯中的人渐渐都起床离帐,一遇到陆仁都异常恭敬的向陆仁致礼问好。
不久之后陆仁找到了李典,闲聊了几句之后陆仁望向了河对岸韩浩的营屯,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过几天稻谷收割完之后,从我们自留的粮草中先拔一部份出来,暂借给韩元嗣那边应一应急。”
李典点头道:“陆兄说得是。他们那边和我们之前的情况一样,现在已几近断粮。现在先借粮给他们应急,不但可以卖个人情给韩都尉,也可以防止他们那屯因缺粮而生出事端,使得我们这里累受波及。”
陆仁道:“昨天我睡得稀哩糊涂的,一些事没跟你交待。回头你知会下去,就说这几天让大家再受一受累,抓紧时间把地里的稻谷都收割上来。而且在收割的时候,记得要大家把稻草、谷糠都收好,回头还有用处的。”
李典奇道:“稻草和谷糠还有用处?”
陆仁笑道:“用处可大了去了!稻草和谷糠本就是上好的牛马草料,当然我们营屯里的牛马不多,这个可以不作考虑。不过现在把这些稻草都屯积好,到入冬之后给大家用来烧饭取暖不也挺好的吗?不过最重要的,是我需要这些稻草来恢复地力和烧制转石。住了大半年的破帐篷,也该趁着天还没冷下来,给大家盖起些像样的房舍,让大家今年的冬天别再受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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