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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陆仁在查觉到自己有了抱着曹操的大腿混日子的思想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茫了。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种情况,陆仁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实这个事简单点说无非就是四个字:身不由己。
那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官场上往上爬?陆仁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但问题是他在试屯成功之后,其才干已经得到了曹操、荀彧等人的肯定,那么进一步的升迁与接受更重要一些的任务就是必然的事,你陆仁是不可能躲得掉的。
只不过当时的陆仁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甚至自己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说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遇上这种事就好比是现代社会里刚刚进入某个大公司里的小职员,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而被上级领导加以提拔,这换作是谁都十分乐意,又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现在回想起来,陆仁却也在暗自心惊,心说幸亏当时没拒绝曹操的提拔,因为那等于是在某种意义上不认同曹操这个老板。以曹操那种难为所用的人才就要咔嚓掉的心态,陆仁死可能是不会死,但小日子会比较难混却会是件肯定的事。
而接下来陆仁奉命到濮阳督促屯田的事,最初那种不想再看到东阿那一幕的心态已经有所遗忘,取而代之的其实是一种在其位而谋其职的心态。
这么说吧,这就好像是一个人好不容易进到了一家大公司里,并且混到了职位和薪水都不错的层面,如此一来当然会希望自己呆的这家公司越稳固越好。因为只有呆的公司稳固,自己的工作和收入也才能够稳定,小日子才能过得踏踏实实且安安乐乐。万一公司倒闭破产,自己又上哪儿去再找一份能像现在这样的工作与收入?
现代社会里一般人在找工作的时候,都会比较青睐大公司不正是出于这种心态吗?而这种心态会刻印到陆仁这个原本就一宅男吊丝的现代人的潜意识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正是这种潜意识,加上陆仁又处在这样一个有一定的能力来确保“曹氏集团公司”的稳固的环境之下,陆仁就会不可避免的为“集团公司”的稳固与发展来考虑问题。而陆仁在意识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这个负责濮阳屯田工作的濮阳令,已经算得上是“曹氏集团公司”比较重要的上层人物,负责的也是眼下十分重要的经济支援工作,又哪里还能够抽身而出?
这个时候你陆仁如果敢摞摊子不干,信不信曹操会气得暴跳如雷,然后说什么也要把你陆仁的人头给割了去?而反应到陆仁自己的身上,陆仁只能问自己一句,现在如果舍弃了本来抱得好好的曹操的这条大腿,自己又能去抱谁的大腿?
你陆仁现在又没什么名头可言,哪家诸候会把你一个不懂经学,甚至连士子都不是的陆仁当回事?好吧,就算你不打算抱哪条大腿,你陆仁现在又能到哪里去?现实永远是很现实的,你的小日子要穿衣吃饭,难不成又跑去当个樵夫靠砍柴换粮度日?或许那样的日子陆仁是勉强能够接受得了,可是……
看了看睡在自己怀中的婉儿,陆仁略显无奈的笑了笑,曲指在婉儿的鼻梁上轻轻的划下。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人君子了?隔三差五的就和婉儿睡在一起,可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叉圈过她……不是不想,是真他妹的累得一点劲都没有了。睡吧,明儿一早还得赶去下一个营屯,看看那里的秧插得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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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会问了,你陆仁主理的其实也就是一个濮阳县四万来人的屯田,衮州其他地区的地你又管不了,那又能为曹操主持的迁都许昌提供多少经济支援?
那这里就得算算帐了。陆仁算过,如果这四万人按每人种植五个汉代小亩来算,那就是二十万小亩的地。其中六成种植水稻,三成种植粟与麦,还有一成是常规的和必须的经济作物。
再打个均算,二十万小亩的粮食农作物的九成仍有十八万亩,亩产量的均算是四石,那到收获的时候就是七十二万石。一个汉代石换算成现代公制是4公斤,那么七十二万石就是1900万公斤还挂了点零头。而且由于地租是四成,曹操集团等于是这一个濮阳县就可以收到七百六十万公斤以上的粮食。
再换算成容积,十公斤大概是八公升,而一个汉代的斛是二十公升,也就是说一个汉代斛的粮食大概是二十五公斤,那么七百六十万公斤的粮食就是三十多万斛。
当然这三十万斛和曹操在原有的历史进程上,在迎奉汉献帝到许昌之后的“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相比是差了很多,但问题是曹操那时的屯田是十几二十万的这么屯,你陆仁现在才四万屯民,怎么比?
真正最重要的是其意义,因为陆仁这里的屯田所获是要直接送到许昌去,给曹操作为新都建设的启动资金,意义上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三十万斛这个数字也绝对不少了。假设一个人一天的口粮是一公斤,那陆仁送过去七百六十万公斤,就足够十万人吃用两个半月。而实事上,又有几个人一天能吃得下一公斤的米?
还有另一层的重要意义,就是要给曹操下一步的大规模屯田,为应募而来的屯民们树立起足够的信心。这层信心一但顺利的树立起来,就只会让曹操的本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而已经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是有些身不由己的陆仁,当然会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做事愈发的不敢有任何的马虎之处。不为别人,也得为自己的脑袋想想是不是?真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再把曹操给惹毛了……那就自求多福吧,毕竟曹操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的公司之中,你把重要的工作给搞砸了,等待着你的也只能是一鱿鱼信。
现在正是插秧的时节,陆仁好不容易才指点完十屯百姓如何育秧插秧,暂时可以松缓一下,回濮阳城里去休息几天。只是他正在帐中和婉儿收拾着行李,忽有护屯军士来报说田中有事。
“田中有事?”
跟着士卒赶到事发地点,远远的陆仁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因为在刚刚插好秧没多久的田地之外,有大概两、三百青壮正手执刀剑的与屯田百姓对峙着,看装束似乎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家丁。也亏得是大户人家的家丁,如果是山野草寇什么的,这会儿只怕早就打起来了。
陆仁急赶过去拉过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哪里来的?”
“陆校尉,您来得正好!这些人是濮阳城中大户田氏的家丁,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地契,说我们屯开出的近千顷良田是田氏产业,现在要收回土地,并把我们逐离此屯!”
“什么!?”陆仁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声,想了想先唤过一个士卒吩咐了几句,随后便径直走到队前向对面的田氏人众唤道:“谁是主事之人?有什么话过来和我说!”
一个大概三十来岁,衣着华丽的人走了出来,满脸不屑的望向了陆仁。因为陆仁时常要下地指点百姓,所以穿了一身粗布的短装衣着,加上相貌平凡,咋一眼望去的确不像是什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因此这家伙本来就很阴阳怪气的脸便挂上了几分自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向陆仁道:“在下田高,阁下哪位?”
“哟,问我是谁,那就是还不认得我了。这帮混蛋……就这个田高的这德性,还真和电影里的那些个地主老财家的狗腿子没什么分别!”
陆仁冷笑道:“我是谁你别管。你说这里的田地是你们田氏的,有什么凭证?”
田高晃了晃手中的一叠羊皮道:“地契在此,官府中亦有籍录。你们不问我们田氏就盗耕我们田氏的田地,其罪不轻。我家当主田公心善,不与汝等计较,速速收拾好行装离开此地,否则的话……”
陆仁的脸拉了下来:“否则如何?”
田高的也阴沉下了脸道:“盗田耕种者,与入舍盗窃者无异,大可杀之而无需报官。你若识相点,马上带着人离开这里,可免去血光之灾!”
陆仁道:“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新任濮阳令受曹公之命,率百姓在此间屯田一事?慕民榜文上也曾有写,‘正月时田亩启耕,若误耕有籍之田,田主当及时上报于官,官府自会及时撤屯归还田地,望有田之主于正月间差人于田间告知吏卒。农时不可误,至二月一日时若籍田之主未能及时上禀于官,则视该田为无主田亩,收归国有’。现在已经快到三月了,你们才来说要收回田地,那你们又将官府行令置于何处?”
田高上下打晾了陆仁数眼,冷哼道:“你个山野刁民,你识得字吗?榜文上真有这么写?那我怎么不知道?就算有写,我家田公于曹公重夺濮阳时有功,想什么时候收回这些土地还不是一句话?我劝你识相点,带着人马上滚,不然休怪我无情!”说完得意洋洋的一挥手,他身后的家丁们便示威般的挥舞刀剑喝喊了起来。
陆仁回身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屯田百姓,见百姓们虽然脸上带着怒意,但那份惧意也同样的浮现在了脸上,心中不由得暗叹道:“以前看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些什么‘豪强大族,自倚其势,兼土并地’的记载,只是那时还没什么体会,有些不以为然罢了。
“现在真碰上了,才明白这些个什么大族豪族简直是猖狂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就这么两、三百人,拿上了刀剑兵器就嚣张得不得了,连老曹这样的杀神也敢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觉得帮老曹夺回濮阳有功就肆无忌惮了?可惜没有相关的记载,不然我还真想知道濮阳田氏最后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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