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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眼下成个姐儿们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却依旧只与北落姑娘一人相好,教别的姐儿们好不气恼,个个红了眼睛,咬牙切齿的记恨,北落姑娘见众人眼红,更是志得意满,趾高气扬,不在话下。
这一日北落姑娘说是想去西郊边赏花,西郊遥远,路上须得带上点心,北落姑娘心情大好,索性把我也带上了青油马车。
我一听能出去玩,自是喜不自禁,西郊的花海听闻过好多次,只尚没有人带我去过。
车马摇晃,我坐在和北落姑娘的丫鬟雪嬉坐在下首,车窗的帘子半卷着,不断灌进来煦暖春风,外面是滚滚而来的一片春色,教人心旷神怡。
我看着外面的流景发愣,雪嬉笑道:“今日当真是沾了姑娘的光,把你这小鬼头也带了来开眼界。”
我忙答道:“可不是么,梅菜今日里也是时来运转,跟着坐起马车来。”
眼见外面繁花似锦,春意盎然,雪嬉跟我也攀着窗子聚精会神的且看且议论,街上时不时走过几个俊俏后生,车马走的不快,能听见有人在外面议论道:“哪家的小姐,车内开花车外香呢!”
白公子并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他周身的香气虽然浓烈,却十分清雅,闻上去只觉得沁人心脾。我偷眼望了一望,只见白公子周身并不见有甚么香囊或是荷包,只简简单单的持着一把扇子,莫非真有人天生异香不成?白公子端坐着,北落姑娘依偎在白公子身边,笑道:“白公子这异香,可当真是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的,奴家也多依偎着公子,沾染些香气,讨些个人缘儿也好。”
白公子笑道:“北落姑娘如此美人,哪怕刚从鲍鱼之肆出来,也要有人抢着凑上来闻呢。”
北落姑娘自是含嗔带笑的骂了一声轻薄,满面俱是对白公子的依恋。
过了一会儿子,北落姑娘说是渴了,我忙从食盒里拿出玫瑰露合着蜂蜜水冲开了,以水晶杯装了送过去,但见那玫瑰红色的汁液与水晶杯子映衬的流光潋滟,煞是好看。
白公子却不吃不喝,只是半眯着凤眼时而出神,时而与北落姑娘调笑一番。
过了午,北落姑娘笑道:“你们饿了,也无需客气,自取点心吃。”
我忙点点头,爹给我带了八宝窝窝,我分了一半给雪嬉,雪嬉笑道:“我可也跟着你沾光,可不也是吃到平时难得一见的私房点心了么。”边努努嘴:“你瞧那小童儿,倒像是拘束得很,一句话儿也没开口说过,不如你分给他些个,人多了聊天也热闹,强似咱们两个女娃儿的体己私房话有趣。”
那白公子的童儿低眉顺眼,并不跟我们一样攀着窗子看新鲜,只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言不语。
我忙递给他一块玫瑰酱豌豆黄:“小兄弟,你也饿了,一道吃点心吧!”
谁知那童儿只是含笑摇摇头,并不做声。白公子道:“有劳姑娘好意,不过他不爱吃甜的罢了。”
我忙道:“芝麻酱烧饼裹着酱羊肉,也香的很,小兄弟吃不吃?”
小童儿仍含笑摇头不说话,白公子笑道:“姑娘且不用管他,他不吃荤,不吃甜,禁忌多的很,已然自己个儿备了干粮,姑娘若是瞧了碍眼,本公子可派他到外面与车夫作伴。”
“不敢不敢!”我忙收了点心,也不好意思再塞给他吃的了。雪嬉低声道:“公子这一说,我方想起来,似乎从未见这童儿吃过甚么东西。”
“想必西疆至此,水土不服,吃不惯京城风味罢。”我答道。
“谁知道呢……”雪嬉皱一皱眉,对着我耳朵低声道:“细究起来,那白公子似乎也不曾吃过甚么东西,我和姑娘还偷偷说,莫不是那白公子是甚么仙人,吸取吐纳天地精华,方修炼出一身异香,不必吃人间污浊烟火的。”
“这么说来,莫非那白公子还是修仙之人?”我偷眼望了一眼白公子,越发觉得这个超凡脱俗的白公子与众不同。
到了西郊,只见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各色的花儿争妍斗艳,花海一般,只是在白公子左右,甚么旁的香气也闻不到了。
北落姑娘兴致很高,大红撒花金绣线的莲花瓣鞋也踩在芳草里,与白公子相携,四下里赏玩着,约定要去半山腰的亭子里瞧瞧,我和雪嬉为免扰他们的兴致,便远远尾随着,北落姑娘回身道:“你们且不必跟来了。难得出来,也痛快玩去罢!”
那小童儿更是知情识趣,见到有一个山溪倾泻下来,早便赤着脚下去玩水去了,溪水清泠,石子游鱼历历可见,我和雪嬉忍不住也一道去玩儿水了。
那小童儿望着我们满眼是笑,虽说不言语,却也玩儿到了一处去,雪嬉问他年龄籍贯,那小童儿也不答话,只是微笑不语,雪嬉失望的摇摇头:“想来这个童儿是个聋哑孩子,也可怜见的。”
但我觉得,这童儿一双眼睛便会说话似得,不像是听不见,也许只是害病伤了喉咙,或者是只会西疆方言,不懂京城话也说不准。
我们三个年纪虽有些差异,但所喜都是小孩儿脾性,在一起也算欢洽,小童儿离了白公子,身上也有些浅淡香气,细细闻起来,却与那白公子不同,不知何故,我居然觉着童儿身上的香气怪熟悉的,却怎生也想不起来。
我们三个捉鱼逮虾,痛痛快快的玩儿了一阵子,不知不觉,日暮斜阳,草叶子也都给染成了金黄色,白公子与北落姑娘才回来,两人言笑融洽,瞧得出是一对画里也寻不得的金童玉女。
再坐上马车回程,也不见白公子与小童儿吃东西,我忙给白公子奉上了上游的山泉水,白公子笑道:“姑娘倒有心思。”这才喝了下去。
跟真正的龙神爷龙井公子比起来,这位白公子更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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