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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到底是坨什么物质啊——
……
“咳咳咳咳!”我咳嗽着拎着他的鞋子扭过脸,一时忧伤得泪流满面,半天也没能再次鼓起勇气转回头去。
“唔……”这坨不明物质用它那只万恶的凶器踢我的屁股,“另一只。”
扭过头去,却见他自己也在捏着鼻子,并且飞快地把脚泡到盆里去想要扼杀掉这杀人毒气,想来盆里的水还是有些烫,他才把脚放进去脸上的表情就脱缰了,那样一种极尽缠绵暧昧又痛苦得掏心挖肺的纠结神情,简直——简直让我牙痒得想要把整张红木大床给活活啃刨了花。
我几乎是摒着气给他脱的另一只鞋,实在憋到极限了就扭过头去喘一口,但这仍不能阻挡他这对极品脚丫子所散发出来的毒气入侵,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毒气熏成臭豆腐了……天啊,我是真的想哭,穿越就是个错误。
终于将他的双脚都泡进了水里,听得他轻轻地满足地“吁”了一声,闭上眼一脸的享受,自语着道:“脚果然还是要天天洗才好。”
天天洗……这混蛋在此之前究竟多久没洗脚了?
我转身去拿香胰子——拿了许多许多的香胰子过来,蹲下身去,这才发现他的左脚上有一处才结了血痂的伤疤,难怪脚臭成这样,想是因为受了伤许多天内不能沾水,这开了戒的头一遭就被我倒霉催的赶上了。
蹲在盆边咬了半天牙才说服自己捉过这只船似地男人的脚,微微颤着手在上面抹上香胰子,足足洗了七八遍,闻上去才没了咸鱼味儿。
——哪个天杀的敢把我闻过男人脚的事儿说出去,我、我灭他全家——猪崽儿!
擦干脚,我略感狼狈地站起身,却见他上身仰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竟是睡了过去。那修长的眉毛弯着,浓密的睫毛翘着,邪恶的唇角勾着,完全就是天使与魔鬼结合下的产物。
把他就这么四仰八叉地丢在床上,我吹熄了灯,端了那盆臭水走出里间房门,才至门口,却听得那家伙在床上翻身,嗓音微哑地带着困意地笑道:“小天儿今日辛苦了。”
辛……苦……了……
我保持原姿石化了一阵,强强压下想喂他喝洗脚水的冲动,关上门出了房间。
把盆中臭水倒在院墙根儿的花池子里,皎洁的月光下很明显地看到一株茉莉花哆嗦了一下就灵魂穿越了。一时不想回到那房间里去,便把盆子扔在地上,找了处台阶坐了下来。
夜空幽蓝,印着水渍般的云影儿。没有群星璀璨,只有一枚孤伶伶的橄榄月在头顶与我对望。我很饿,很渴,很累,很孤单,很委屈。究竟我是不是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可以熬得过这样的日子?自由很近,就在这府门之外。自由很远,日子遥遥无期。自由很浪漫,在桃花小桥湖面的扁舟歌声里。自由很现实,只是一个馒头,一口水,一席床铺,一身粗衣。
我身在近处心在远处,憧憬着浪漫却领受着现实。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一道修长的人影被月光投在我的影旁,他在我身旁坐下来,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我的,然后递过一只油纸袋子来:“饿了罢?专门给你买的。”
扭脸望过去,楚凤箫笑得满脸哥们儿义气:“我刚从夜市回来,抢了那摊主最后四个包子!吃罢,趁热。”
接过那纸袋,顾不得自己的手刚摸了臭脚丫子,抓起一个狼吞入腹。
“嗳嗳,慢点儿,别噎着。”楚凤箫被我的吃相吓了一跳,连忙笑着帮我捶了捶背。
“谢谢。”我吃罢一个,干噎着道。
“自家人,客气啥。”他冲我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我一边去抓第二个包子一边疑惑地问他。
“今儿中午的时候我听雄伯说晚饭有螃蟹,”楚凤箫笑着道,唇角带了几丝坏意,“而楚老大那个家伙呢……虽然很喜欢吃螃蟹,但是他不会剥壳——是不是笨得可以?所以我就想,他一定会让你帮他剥螃蟹吃的,而你若是帮他剥螃蟹呢时间就会很长,必会误了你吃饭的时辰。就我所知,如果误了时辰的话伙房是不会留饭的,因此我推测你今晚定是没有吃成晚饭。”
这个男人……细心得令人惊讶。
他望着我因吃惊而睁大眼睛的脸半晌,又笑着冲我眨了眨眼,而后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吃完就早点睡罢,我先回房了——明儿还有桩案子要开堂。”说着步下台阶往东厢走,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望着我笑,轻声地道:“我兄长他虽然个性……不拘了些,人其实不坏的。你若是不大能适应的话,我就同他说,让你跟着我——正好我那长随这两日回家探亲,等他回来让他同你换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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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一顿,慢慢摇了摇头。
有困难就退却,这不是我的风格。我允许自己脆弱,却不允许自己不努力就认输。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楚龙吟那个混蛋流氓大痞子臭脚男亲口销去我的奴籍,放我自由!总有那么一天的。
楚凤箫忽闪着眼睛,他不明白我心中所想,便挥了挥手,转身回房去了。
四个包子虽然不能实打实的吃饱,总算也不必饿着睡觉了。从井里打了些凉水喝,顺了顺食儿,终于倦意袭上双眼,我回到房中,在外间床上睡下,没敢脱衣,睡得也不甚踏实。
正梦到楚龙吟的一只大脚将我压在下面化为一峰名曰“五趾山”,动弹不得间,一道金符飘然贴于其上,上写六字真经:神马都是浮云。更觉胸闷气短,忽见一白衫神仙手托酒瓶脚踩莲花现于半空,口宣佛号自称观音,出口却是朗朗的《将近酒》,末了告诉我五百年之后将有一名楚姓僧人途经此地,揭去金符放我出山,自此须拜他为师侍于马前,每日磨墨奉茶并洗脚铺床。一时悲从中来泫然欲泣,但觉鼻塞气闷几欲窒息,皱起眉来挣扎良久,睁开眼时却见楚龙吟猫着腰立在床前,两根手指捏着我的鼻子笑得淫。荡:“天儿爷,起床了,再睡就误了时辰了。”
“什、什么时辰?”我扒开他的手翻身坐起,脑中混沌尚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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