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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内,裴云昭面沉如水,静默不语,气氛沉凝,周围的下人们,不自觉的放轻动作、脚步,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杨长史小心翼翼的打量上司一眼,想了想,请示道:“要不……下官出去应付一下,让周家人先回去?”
裴云昭面容神色更加沉凝,不置可否。杨长史也不敢轻举妄动,外面的情形也着实叫人头疼,忍不住道:“周家乃是本地大族,此事若处置不当,于明府您的官声……或有影响。”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云昭冷哼一声,道:“碍于官声,本府便要受周家要挟?”
杨长史不敢说话了。
裴云昭道:“此案案情确有不妥之处,周家虽情有可原,然此案就不该速判,本府秉公执法,问心无愧。”
杨长史道:“案子别有内情,明府秉公执法,自然不惧周家施压。然则,周家并不知这些内情,周家心痛幼子之死,或是急切了些,不如由属下出去与他们分说一番,毕竟,周家乃本地大族,朝廷新置之大中正,乃是周氏大房的老太爷,若是惊动大中正出面……明府牧守一方,若是伤了和气,今后恐有碍明府施政。”
裴云昭静默一阵,方才点头。杨长史立即告退出去,与周家分说。
刺史府外,周十七郎的娇妻幼子皆披麻戴孝,跪地哭嚎,周家老父在仆役的搀扶下,也是一身素服,老泪婆娑。刺史府外已聚集了不少好奇看热闹的围观之人。
杨长史出来一看,额头不禁有些抽疼,朝人群中的周老爷走去,周老爷朝杨长史行礼道:“草民周世廉拜见长史。”
杨长史苦笑道:“周三老爷免礼!我们明府的为官为人,这许多年,难道你还不知吗?何至如此?”
周三老爷哭道:“裴明府之为人,草民自然信重,然则,凶手势大,明府也是人,以后也是要回京师的。我家十七郎总不能枉死,还请长史体谅。草民也不敢多有奢望,只求明府能秉公断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凶手难道还能越过不成?”
杨长史道:“明府自然会秉公执法,此事三老爷尽可放心。”
“那为何还拖了许多日不判?”
周老爷追问道。杨长史略作犹豫,道:“只因案情尚未明了,尚有疑虑之处,故而明府还在追查。”周三老爷一听,止了哭声,道:“追查?还在追查何事?论律,三人证实。莫不是连三人之口供都还未录到?可我听大郎言道,人证口供已然超过三份,为何明府还不断案?”
杨长史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三老爷怒哼一声,道:“果真是凶手势大!罢了,罢了,老夫不过是一白身之人,既然明府惧于凶手之势,欺我周家势弱,少不得只能请老太爷出山矣!”
说完,周三老爷道:“儿郎们,回去,请老太爷!”
周家之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人。杨长史皱眉欲拦阻,然周老爷并未给他机会,不顾劝阻,拂袖而去。杨长史揉揉眉心,只得返回向裴云昭回报。
“砰!”——
裴云昭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怒不可遏:“好个周氏,这是想干预司法,胁迫本府断案吗?”
“明府……”
杨长史还待再劝。裴云昭已然摆手道:“元德不用再劝,自从朝廷下诏置大中正,周家老太爷做了越州的大中正,这周家行事便越发不把本府放在眼里,不过是一徒有其名,无有实权之大中正,案情清晰明了,非是本府徇私,本府问心无愧,来便来罢,本府还惧怕他不成!”
杨长史见劝不动裴云昭,只得闭口不言。从刺史府出来,想了想,叫了三明来,让他去四水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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