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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杨河看到人烟的喜悦淡了下来,这个庄子虽好,却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他甚至注意到箭楼上有人张开弓箭,也看到那些人眼中的警惕与厌恶,不由叹了口气。
乱世中人心和铁一样硬了,对这些圩中人来说,自己人等或许是来抢夺他们口粮的叵测之辈吧。
杨大臣也恼怒道:“腌脏货,不让人进。”
齐友信则迟疑道:“相公……”
杨河点点头,算了,这里并非自己人等的安居与桃源之所。
走吧,自己也想得简单了,乱世中的安居之所,那是充满警惕与排斥的,一个个封闭的小圈子。
就算自己管理寨子,也不会愿意放陌生人进来,他甚至在进入寨南的河流桥段,都会派重兵把守。
自己也有点带入后世的思维了,这种结寨自保的寨子不是后世的城镇,敞开四门做生意,只怕来的人不多。
他正要传令走人,忽然前方一阵骚动,却是一个妇女在哀求叫道:“老爷,行行好,孩子饿得受不了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要跑得更近一些哀求,就在这时,一声弓弦的响动声音,尖锐的破空声中,那妇女就被一根箭矢射翻在地。
杨河心下一凛,开元弓,至少达到中力弓的标准。
那边一阵骚动,那妇女似乎被射中了咽喉脖颈,杨河未听到她的声音,却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凄厉哭叫:“娘亲,你醒醒……”
前方的骚动声音更大,忽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众兄弟乡梓,这个庄中大户为富不仁,见死不救,大伙不若攻上前去,破了庄子,婆娘孩子也能吃顿饱饭。”
杨河眉头一皱,就这点人也能破圩?此人居心叵测!
他正要看这人是谁,就见前方的流民似乎饿红了眼,被人一激,昏了头什么也不想,就有几十人举着棍棒往前冲去。
随后……
弓弦声音大作,前方一片箭雨呼啸过来,还有两边箭楼的弓箭手一起夹击。
听那弓矢的紧绷声响,杨河心中凛然,开元弓,都是开元弓,很多还达到中力弓的标准。
凌厉的箭矢呼啸,就见冲锋的流民倒了一大片,然后他们勇气就没了,惊叫着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很多人慌乱下还摔进旁边的水坑,接着传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却是被里面尖锐的木刺刺穿了身体。
杨河喝道:“防护!”
一把将身后两个背篓的木盖盖上,又从马鞍上取下自己的圆盾,虽然圩子的弓箭手只是攻击前方的流民,但他却不可不防。
伍中众人也连忙松开活绳,个个将方盾圆盾移到身前,将孩童保护在身后,握住盾牌握把,随时准备举起,立时这边一大片的盾牌影子,颇为壮观。
忽然前方又传来一阵爆响,圩墙上一蓬浓密的白烟腾起,伴之凌厉的火光闪动,就见前方两个男子一个踉跄,闷声不响就扑倒在地。
杨河看得清楚,他们的后背都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却是被铅弹打穿了身体。
那铅弹余势未消,接着又打中第三个男子,前两个男子当场死去,这个男子则向后摔飞了几米,然后滚在地上凄厉的惨叫。
他虽没被打穿身体,但胸口也被铅弹砸得稀烂。
杨河咬了咬牙:“九头鸟。”
这种大鸟铳百步距离连铁盾牌都防不住,好在圩子仍未攻击后边,让杨河略略放心些。
前方的流民惊叫着,他们彻底停顿下来,很多人更恐惧的跪倒地上,或慌乱的向后跑来。
看圩墙箭楼那边似乎只要流民不再往前,他们也任由众人逃离不于理会。
杨河叹了口气,他将圆盾挂回,说道:“走吧。”
严德政与齐友信也是摇头叹气,他们传了下去,吩咐伍中走人。
不过这时不断有流民向后跑来,路上塞满了人,就算这条路宽有四五米,但众人一时要离开也不是容易的事。
杨河干脆下令众人避往路边水坑间一处平地,待流民过去再说。
一个大哭着的小女孩过来,她抺着眼泪,抽抽噎噎喊着娘亲,看她全身黑糊糊的,已经进入寒冷的冬季了,仍然穿着薄薄的麻衣,还破旧似麻袋,穿着一双草鞋,冻得哆哆嗦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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