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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官复而俯身,听罢后的怜枝正要开口,却不料苏日娜率先开口道:“何必提什么周宫擅舞者——既然大周是礼乐之邦,想来阏氏也此颇有造诣罢。”
“阏氏来我大夏许久,我等却不曾见识过阏氏的舞姿,实在可惜。”
此时她说的是汉话,就是刻意说给怜枝听的,怜枝也听明白了,她是想借着诺敏踩自己一脚。
他垂眸淡道:“的确可惜——说来惭愧,我对舞,可谓是一窍不通。”
苏日娜眯了眯眼,显然不曾想到怜枝会这样公然与她呛声,一旁的查干见她面色稍有僵冷,便知她心中是不痛快了。
查干早与她通了气,见苏日娜渐落下风,即刻帮腔道:“阏氏说笑了,纵使不会舞,也该会些旁的什么罢,难不成……”
“阏氏一无所长。”
“查干。”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斯钦巴日开口了,他那双幽绿色的眸子倏然扫来,眼风如刀,“你醉了。”
“将本王从前说过的话,都给忘干净了!”
查干噙在唇角边的笑略一僵,蓦然想起先前那骨碌碌滚在酒肉间的那几颗人头,还有斯钦巴日那句掷地有声的“格杀勿论”。
他缩了缩脖子,双手揣进袖中,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查干这幅窝囊样被苏日娜尽收眼底,她面上虽不显,却在心中大骂查干无用。
译官将脑袋凑到怜枝耳边,嘴唇不住嗫嚅着正为他转述,怜枝边听边依次看向那几人,他将这几个夏人看得清楚,也晓得斯钦巴日是在为他解围。
若是从前,他会记得斯钦巴日的好,偏偏此时他正与这小蛮人争锋相对,故而这份“好”便变得无比虚伪了。
怜枝犯了犟,非要与斯钦巴日对着干,他开口道:“喀喇沁王,你错了。”
“既然今日是诺敏的生辰,那么我奏一曲也无妨。”怜枝不轻不重地开口道。
“大王,请容妾前去更衣。”
斯钦巴日遽然睁大了眼睛——沈怜枝从不在他面前自称“妾”,只是自称我,斯钦巴日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怜枝如此毕恭毕敬,他倒有些惴惴不安了。
只是当下他也顾不得这些,下意识地抬手扣住怜枝手腕,将他拉近了些,他压声道:“喂!你做什么?你能会什么……别逞强,快回来!”
怜枝低笑一声,纤长的睫羽一扬,斯钦巴日竟从那双柳叶似的眸子中瞧出了几分讥嘲,怜枝将手腕抽了出来,又规矩道:“妾去去就来。”
苏日娜也怔住了,不过很快又趋于平静——她有些不屑地暗忖道,沈怜枝这么个男人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这样想着,她便宽心不少,这沈怜枝恐怕也是被激得糊涂了,哼,不自量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几人各怀鬼胎,直至怜枝复从帐外走来——
侍仆为他拉开两侧帐帘,怜枝换下了紧窄的胡服,换上了一身翠青色的广绣长衫,他解了发辫,乌黑青丝仅用一根翡翠玉簪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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