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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某种意义上,万云涛又实在对这种状态感觉到着迷,他觉得轻松、惬意,有些时候作为任逸绝时耿耿于怀的责任与无助似也都随自己而去,尘世间的枷锁被一一解开,就像……就像对待花含烟那样。
他很愿意陪花含烟逢场作戏片刻,可当他厌倦,这种把戏也可以随时结束,由他来结束。
隐隐之中,任逸绝在不断提醒着他,不应该如此。
可是,谁又能说得清这世道本该是什么样的,任逸绝又本该做个怎样的人,这般轻松自在又有什么不好,更何况随着失去意识的次数越来越少,他越发能掌控这具强大的身躯时,万云涛起初怯懦不安的感受也在逐渐淡去。
只是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饥渴,在心中不断涌动着。
这颗魔心里跳动着贪婪的饥渴,不如任逸绝那般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如任逸绝那般清楚什么叫过犹不及……
它似乎永远对着任逸绝露出狞笑,在水里的时候,在睡梦中的时候,在清醒的时候,那张属于魔的面孔,嘲弄着他的刻意隐忍,嘲弄着他几十年来建立的品格。
对万云涛而言,任逸绝的太多思维过于可笑,可笑到近乎怯懦。
可是,可是万云涛难道就始终称心如意吗?
任逸绝不也阴冷冷地站在身侧,扫兴地提醒着他该如何行动,该如何思索,讥诮着展现出千雪浪的漠视。
不错,万云涛是吻了千雪浪,可那又如何?
那位得道之人可曾在乎半点?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万云涛,更不在意这名狂妄之徒的爱意,他将魔者的情意与救命的大恩摆在一起,漠然清算,甚至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会因任逸绝微笑,魔者又何曾得到过这样的荣幸。
倘若只做万云涛或是只做任逸绝,也许都会更好些,可偏偏他总是清醒地在做任逸绝,又克制不住地去做万云涛。
这具身体注定无法回归任逸绝的身份,他无法用这样的面容去面对任逸绝的一切,于是短暂地逃避开任逸绝的人生。
可万云涛又是从何而生呢?
万云涛偶尔会在清醒时感觉到一阵极痛苦的眩晕感,他与这个世界似乎全无关联,既无友人,也无亲眷,茫茫然不知道该去何处,也茫茫然地无所归依。
他为千雪浪而生,可千雪浪并不想要他,这绝望而痛苦的情意几乎将万云涛撕裂,他来到这个村落只不过是个意外,村落却接受了他,仿佛他本就在这里诞生成长。
几乎让万云涛错觉,自己本就是这个村落的魔,再普通平常不过的一个魔人。
于是万云涛也就顺从心意地问道:“村长……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问得真心实意,全无半分平日的狡黠刁钻。
村长和蔼地瞧着他,伸出宽大的手来轻轻摸了摸万云涛的头,这个举动稀松平常,是长辈对小辈的一份慈爱之心,却叫万云涛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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