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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顶撞了。
齐恒又好气又好笑。
他大马金刀的坐下,指指椅子:“坐。”
顾青君丝毫没客气就坐了。
寻常臣子面君之时便是坐,也不敢坐踏实了,通常只是坐一半,半边悬着,以示对于君威的惧怕和敬重。
但顾青君却坐的稳稳当当,再闲适不过。
胆子倒是很大。
齐恒心中点头,心道和她一样,胆大包天。
“朕读了你的文章,写的很好,一篇歌功颂德之文,被你写出花来了,朕不明白,你对朕是真心景仰,还是只是敷衍朕?”
顾青君扯扯嘴角,这事过不去了还是怎么的?
“回陛下,臣对陛下万分景仰,若不是真心,又怎能写出情深意切的文章来。”
这话倒也是,齐恒满意:“你对惠帝又是如何看待的?”
顾青君心弦紧崩,这问题问的,简直是把顾青君放在生死边缘让她不住蹦达啊。
王忠听的也跟着心中一震,暗道不好。
惠帝是齐恒的心魔。
自从惠帝被火烧死,齐恒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许多时候,容不得人提及惠帝。
便是有人说起惠帝,若说不到齐恒心坎上,恐也会丢了性命。
之前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
顾青君在心里琢磨一下,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若让臣评论,臣得先说明,是陛下让臣说的,无论臣说出何待话来,陛下都不许生气,更不能置臣之罪。”
呵,齐恒笑了一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王伴伴,给状元公上茶。”
王忠答应一声,从小太监手上端过茶先给齐恒放到桌案上,又端了一杯递给顾青君。
顾青君欠身接过并未曾饮,放在一旁轻声道:“臣觉得惠帝文采过人,字画都不错,若考科举必能高中,然为君还是差了一些。”
齐恒从未曾听过这样的评价,忍不住欠了欠身,身后发线有些松散,一缕垂落,落在他身前,他也没管:“好生讲一讲。”
顾青君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惠帝被那些儒生给教坏了。”
一句话,令齐恒浑身一震,一双虎目紧盯着顾青君。
顾青君似是未看到,自顾自道:“太祖一统天下,因着出身所限,便重用文人,以求治国之道,然则这些文人一心求的只是儒家利益或者自身利益,格局和心胸都不够,便恼了太祖,太祖自此之后说起文人来便极尽嘲讽,且有的时候还和这些腐儒对着干,江南文人无奈,只好将眼光转身先太子,想将先太子教导成他们心中的明君模样……”
下头的话齐恒也知道,无非就是先太子天不假年,先太祖而去,文人便又开始教导和塑造惠帝。
“到惠帝时,真的是被这些文人给教成了,一肚子不合时宜,满心只留教条,他登基之后所做的那些事便能瞧得出来,下旨要恢复井田制,要复古礼,给各地改古名,且急切削藩,迫害藩王……”
顾青君一样样的讲出来,齐恒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世人常说惠帝是仁厚之君,是位遵巡古礼的君子,呵……”顾青君冷笑一声:“儒家讲三年不改父道,怎的太祖才一去,惠帝便迫不及待的改变太祖治国之策,太祖去后不过几个月便削藩,甚至逼死亲叔,如此,怎么算是正人君子,怎的算是仁厚之君?”
齐恒心中大为畅快。
多少天了,人们背地里只说他夺了侄子的皇位,是千古不易的贼,还极为同情惠帝,却从未曾有人觉得惠帝做错了,更没有人这样全盘否定惠帝。
顾青君把话说到了齐恒心坎上,齐恒身上的锐意收敛,显的平易近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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