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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还乡一（第2页）

3

那是我记忆中最寒冷的冬天。

那时我妈气管炎发作打了好几天的消炎药，加上没吃什么营养的东西，瘦得跟条棍子似的。

我想向她讨一碗给汤我妈，她却把我轰出厨房，反手招呼我大娘一家进厨房，而把我关在门外。

我那好堂哥，故意捧着拳头大的鲍鱼扒开窗户上吃给我看，而我妈正躺在房间的床上咳个不停。

我不顾三七二十一，从堂哥口里夺下被他啃剩的半只鲍鱼，跑进房间要喂给我妈。

我奶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把那半只鲍鱼夺回去，骂道："给狗吃，也不给你们这对赔钱货母女吃。"

大娘牵着大哭的堂哥走进来直接上前甩了我一巴掌，讥笑道："你个贱蹄子，这么小就抢我小军的东西，以后还得了。"

她转而训导起哭泣的堂哥："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以后直接打死这个贱蹄子。"

妈一边抱着我落泪，一边责怪我不懂事，不该抢堂兄的东西。

记忆一晃而过。

面前的大娘露出当年的讥讽："原来是记恨我们当年没给你吃那半只鲍鱼呀，你奶说的对，就算给狗吃，也不给你这白眼狼吃。"

我不屑："我要是知道那是我的好奶偷来的，我当年就应该把汤全倒掉，免得让你们这一大家不要脸的东西毁了祖宗的脸面。"

我奶脸一横，举起手里的杯子朝我泼来，我急忙拉着我妈闪到一边，水全泼到刚走进来的大堂兄赵军身上。

我奶顿时心疼地抓起纸巾跑去："哎呦，我的宝贝心肝哟，赶紧擦擦，可别冻着了。"

赵军挑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上下扫了眼我身上的旧衣服，当即嘲讽："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厂妹，怎么仗着自己多读了几个字，就敢在阿奶面前叫板了。"

"哼，她认识再多的字，也不及你赚的钱多，现在还不照样是个厂妹，当初奶就该强硬点，让小叔停了她的学费，害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

一旁的大娘添油加醋。

"敢情我爸这个小叔子赚的钱，都该全给大娘是么，大娘真不要脸。不过也是，当初你们一大家可都是靠我爸给渔船打工的钱养活的，大娘有老公跟没老公似的，外人不知的还以为大伯在外偷养了情人，亏待你母子仨。"

大娘那张肥脸当即涨得红一阵，绿一阵。

4

当年，我爸和大伯一起跟大渔船出外海作业，说好的，每个人定期给家里汇生活费，可我的好大伯，钱都用来养外面的情人，一分也没给家里。

而我爸给的钱，却全被我奶拽到手里，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两个宝贝孙子，而我别说肉连一口汤也没得喝。

我妈见我面黄肌瘦的，实在心疼，便拖着病弱的身体跟我外公一趟又一趟地到很远的村子买回蔺草（积草席用的一种植物），再积成草席卖出去。

当时一张1。5米宽的草席能卖五毛钱，心灵手巧的我妈，两天能完成一张，勤快点的话，一个星期能积十来张，能换好几块钱，这便是我母女俩一个月的买肉钱。

而好吃懒做的大娘，见我妈赚到钱，眼红，怂恿我奶，婆媳两人一起逼我妈交出这钱来，我妈不同意。

她就使坏，一次次趁我妈在积草席的时候，就往上面泼尿。

逼得我妈没法干活，只能偷偷抹眼泪，她不敢把家里的情况跟在外打工的爸爸说，怕他担心，是我有一次趁她不在家接了我爸打回来的长途电话，跟我爸告状。

我爸二话不说，立马请假回来，跟我奶提出分家。

分家的时候，我奶那心偏到外太空去。

明明一大家的东西却只分给我家几条旧横梁，一个米缸，一个旧茶盘，三只碗和三双筷子。另有一只泥汤锅，还是我抢过来的。

我奶为此还追着我跑了九条街。

我爸和我妈只能咬牙，靠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几百块钱赊来建屋的材料。

我爸为了省钱，亲手跟我妈两人一砖一瓦将两间简陋的瓦屋给垒起来。

虽然简陋，却是我们一家三口往后的避风港。

再后来，经过我爸和我妈的勤劳节俭，屋子一点点充，慢慢有了黑白电视，有了缝纫机，我爸还给我妈买了一辆二手的凤凰牌单杠自行车。

眼瞧着我家的日子一点点好起来，我大娘又开始作妖，说我爸每个月给我奶二十元的伙食费太少。

她和我奶天天来我家门口堵我妈，有一次我干脆端起尿泼她一身，从此，她对我恨之入骨。

恨不得把我这个眼中刺除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