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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月娥突然吟哦了一声。
宇文泰也是一怔,抱着月娥低下头来,“卿卿是怨怼黑獭了?”
“弥俄突……”月娥无力挣脱开宇文泰,但也不肯理睬他。她目光所及处在急切寻找。
云姜见她急切,抱着弥俄突过来给她看。月娥看到弥俄突熟睡,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般笑了。
车里空间狭小,宇文泰身边已无坐处,云姜怕自己不稳妥摔倒了会伤到弥俄突便又坐回了原处。
这时自始至终宇文泰都没看云姜一眼。云姜忍着自己的不适,只管牢牢抱着弥俄突。
宇文泰眼睛一直看着月娥。
月娥终于看了他一眼,“放开我……”
宇文泰没说话,自然也不会听她的话。
月娥心里怨他在危难时不顾及弥俄突安危,就是不肯原谅他。知道他也不会听她的话,便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云姜心里讶然,没想到废后是这么性格倔强的人。
月娥闭着眼睛竟听到宇文泰微微叹息了一声。但她就是不肯再睁开眼睛。
长公主元玉英睁开眼睛。
时近傍晚,屋子里昏暗。南乔正命人将枝形灯点燃。她一刻不敢离开,生怕大事突然出来,就连床帐也不敢放下来,更怕元玉英悄无声息就去了。回身之际无意一眼看到元玉英睁开眼睛,赶紧走过来。
南乔在榻前跪下来,给主母掖了掖被子,忍着痛,轻声安慰她,“殿下可好些了?郎主马上就回来,殿下再等等。”
自从主上来过,主母在百般为难和纠结之中不得不告之丞相行踪,主上走了之后主母就更不好了。南乔心里清楚,长公主一边担心着丞相安危,担心着主上的安危,还要担心着宫中会不会生变,长安城会不会生变。
“陀罗尼……”元玉英忽然叫了一声。
“小郎君都好,殿下放心。”南乔喉头痛得难忍,又不敢哭。她伸手握住了元玉英伸来的那只手。长公主的手枯瘦、僵硬、冰冷。
“丞相什么时候回来……”元玉英又费力地问了一句。
“很快就回来。”南乔勉强笑着安慰道。
宇文泰的眼睛湿了,“卿若怨我,黑獭无言以对。是黑獭欠了卿这一世。”
云姜心头抽紧了,痛得几乎忍不住。只有她听出来宇文泰声音低沉,他心里的沉重谁会明白?她抱紧弥俄突低头不再看对面,暗自里流泪不止却不敢有一点声息。
宇文泰心里从来没有纠结得这么厉害。如果把月娥送到麦积崖,她可能就要在山间终老,他也恐怕难再见她一面。如果把月娥带回长安,月娥可能立刻就有性命之忧,她的身份,还有可利用之处,恐怕不只是她的性命,还有他和元宝炬都要被牵连。
他低头看月娥的面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尤其是在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看。有时候自己竟然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就在他怀里。
月娥忽然开口道,“丞相何必还要再提是谁欠谁?是妾命运不济,怪不着丞相。只要再见他一面,妾死也无憾。”
宇文泰眼前一闪而过的竟然是蒲坂的舜帝庙,和高澄针锋相对时。他要输给高澄了吗?
宇文泰紧紧抱着月娥,就好像他一松手就会失去一切。
月娥说不怪他,只怪命运不济,其实正是因为怨他太深。
“卿就不想再看黑獭一眼吗?”宇文泰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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