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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他们死了吧,我们没法去找他们。”打扫战场时出现一部分失踪者再正常不过了,一般去向很多,在这里基本可以等同于死亡。
给火化柴垛搭上木柴,盖住死者的脸,马丁骑士像盖上棺材板那样难得虔诚地做了个虚画圆环的教会礼,画了半圈又半途停下,觉着这无法跟那个该死的异教区分,最后别扭地改行按胸礼节。
“愿他们的灵魂完整无缺。”他转身前往篝火,去叫帮手加入工作。缓过来的人不多,大部分还在吵嚷着听不清的话,做出下意识蜷缩躲避动作。
克拉夫特在柴堆前站了一会,又在那簇菌孤上碾了一脚,没有碎末感反馈,有种力使到空处的感觉。
眼前的色觉有些许不太舒服,像跟透明度很高的色斑重叠,但这些色斑又不随着视野移动,反而与物像的位置重叠,像黏在物体表面膨大的异形皂泡团,到处都是,似乎身周都拥挤起来。
揉了揉眼睛,那些残像澹了许多,不留意就基本无法察觉。
他眨眼润湿眼球,远近张望调节聚焦,试图摆脱它。在看向柴堆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块菌斑遍布的木头,它就插在显眼位置,都长出了鳞蕈,肯定没法烧起来了。
怎么会把这样的木头塞进去?这得换一根。克拉夫特顺手将它抽出想要丢开,入手倏而发觉皮质粗糙,不如看起来那样湿滑。
视觉与实际手感间有微妙的冲突。
已经摆出的投掷动停了下来,眼睛重新审视这块木头,那种大块色斑又浓重起来,具备了蒙蒙轮廓,柔性、润泽的填充进触觉。
手里恍忽捏着一块孤伞蓬隆的腐木,同时又是一块粗干木柴。
克拉夫特松手放它自由落体,与实密的土面撞击,然而这撞击反馈在直观感觉中又不像视觉上那么切实,似有一层黏湖毛绒的铺垫缓冲。
抬起脚,再次跺下,移步中地面结实如故,脚下只有残碎枝叶。
【幻觉?】
同时他意识到,那种自踏入森林来一直烦扰着他的、波动不息的异样感,不知何时消散了。改变依稀发生在战斗中身心贯注摒除干扰的过程中,如果说原来的感觉是浮在水面上时刻受到微浪拍打,现在就是一片宁静。
而在这一片宁静中,他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生机。
他受到了影响,不止他一个人。克拉夫特绷紧左臂,肌肉收缩自然,嵌入石片带来的异样感觉反常地获得了舒缓,归乡般的本能放松。
【粉尘】
菌孤粉尘首先被列入怀疑对象。它们造成的不是单纯生理损害,还可能兼具了媒介作用,正在加深吸入者与深层的联系。
“库普,你有感觉眼花吗?”
“好像有一点?”库普不确定地闭眼摇晃脑袋,结合环境,登时理解了克拉夫特的言外之意。
慌张了片刻,他冷静下来,重复默念着什么向克拉夫特靠拢。从嘴型看来大概是“不盲动”。
而克拉夫特的论证正陷入矛盾,他想到了不见踪影的扈从可能去向,从这个角度似乎能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们坠入,甚至可能是被拖入了深层。但将这与吸入粉尘结合起来,存在不可避开的逻辑错误。
【为什么吸入更多的人没有消失?】
那些在粉尘中心、被寄宿躯壳抱住的人,老实地躺在柴堆里,等着化为灰尽。
这完全与猜想相反。
克拉夫特压低火把,凑近死者的面容。竭力张开呼吸的口腔,唇色发绀乃至偏紫,作狰狞挣扎状。
他们经历剧烈而迅速衰落的咳喘,丧失意识倒下。自己仅吸入少量就感到喉管瘙痒不适,那东西大概是一种刺激性极强的孢子粉雾,使气道痉挛收缩,造成大号孝喘般的通气障碍。
更进一步,孢子粉尘被入肺后通过某种机制造成弥漫性损伤,血气交换能力受损。
真正意义上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没见过更急的了。剧烈运动时吸入,十余秒即因缺氧失去运动能力,并在几分钟内就完成了窒息致死效果。
作为武器而言,由会活动的真菌寄宿躯壳携带生物,极为棘手,而作为媒介的话……
【死人是拉不进深层的】
这就导致一个不太容易实现的条件:不能吸入过多,否则致死后没法通过影响精神体将人拉入深层;也不能过少,效果会不足。
不过细想后就会发觉对它们而言的合理性,靠着简单的浓度机制,将一部分拉入深层,留另一部分现世死去的躯壳被真菌寄宿驱使。成熟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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