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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挥挥手,将厢房里侍候的几个丫鬟赶了出去,左右看了看将房门关上,才走到温老太太身边,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别急,十几年都忍了过来,还差这么一时半会不成!”
温老太太磨了下牙,用力抓着刘嬷嬷的手,眼神歹毒地道:“哼,她都死了几十年,怎么还争得过我?”她用力将旁边梨木桌上的茶壶茶杯全扫落在地上,狠狠地道:“可是我恨啊!她的孙女长着一张跟她一样的狐媚脸,我每每看到这张脸,我都恨不得将她撕碎!”
“姑奶奶,你小点声。”刘嬷嬷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道:“如今那贱人的儿子被革职查办,她们一家子还不是得沦落街头,到时肯定要回京投奔大爷,到时在路上,我们可以……。”刘嬷嬷把手放在脖子上一划,对她点了点头。
温老太太冷冷地勾了下嘴角,一股寒意从她的眼眸底下升腾而起,冷笑道:“她不是护着她娘吗?你亲自塞点钱给回春堂的许大夫,让沈氏那个贱人活不过年底!”
翘雀阁。
温时锦泡在浴桶里,有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白玉凝脂般的背上,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几缕调皮地缠着她圆润的脸颊,升热而起的雾气,让她如同落入一汪池水里的仙子,有些缥缈,好似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温热的水烫得全身暖洋洋的,不像当年隐密的地道里,空洞漆黑的铁笼,她是有多贪恋此时此刻的这些温暖,可是,有人要毁了它!
她轻轻从水里拿起了一片玫瑰花瓣,嫣红的花瓣,端落在她白皙的手心里,好似掌心泣血。她的眼神也如这红火的花瓣,里面燃烧着一场大火,她薄凉地勾了勾唇,喃喃道:“温时姝,你不是想当皇后吗?关雎宫的那场天降大火,不祥之兆,想必会让你前生前世都不得安宁吧。”
温时姝以为这样她就闹不出大风大浪来,可惜了,她温时锦软弱可欺,可也睚眦必报!前世她好读诗书,总觉得女子也要温柔似水,没想到重生一世,她突然爱极了自己内心里面睚眦必报的腹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底,如墨的青丝飘荡在水面之上,如同一幅浓重的水墨画。许久,直到胸口闷疼,才从水底猛然站起。
“小姐,不好了!”
翠竹着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翘雀阁。
只见房门“呯”的一声,翠竹梳回了双丫髻,一身绿色缠枝纹襦裙被她双手提在手里,飞奔进来,见到温时锦站在屏风后穿衣的背影,咽了咽口水润了下喉咙才道:“小姐,今天早上开堂公审,判决已经下了!”
“钦差大人已经将山贼一案审查完毕,一众山贼作恶多端,于三日后午时斩首!老爷他……。”翠竹话说了一半,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时锦从屏风外走出来,脸上蒙上了一方薄纱,只露出一双剪水双眸,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冷硬道:“说!”
“谢逸大哥说,朝堂上有人参了老爷一本,说老爷在泾州为官与奸商勾结,纵容倭寇滋扰沿海边镜,罪不可赦,于三日后午时斩首!”
“钦差大人可回府了?”既然案子已审,那么钦差大人必定会回府邸。温时锦当即大步向门外走去。
翠竹连忙跟在她身后,道:“是的,刚下堂,钦差大人的轿子正是往府里走的。”
林之卿若有所思地背着手从抄手游廊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外蒙着面纱的女子,眉目恬淡,身上隐隐带着一丝冷冽沉静之气。明显是在此处堵他。
他虽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但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温滁的长女,温氏家族排行第二的二姑娘。温长柳虽辞世,但朝堂上年老的一辈当年都曾是温长柳的学生,柳之卿就是其一。恩师的二子出事,他这个当学生的怎么也要关照关照,保他一条性命,没想到半路出了个程咬金,将温滁置于死地。
他当下也是心烦得很。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朱红仙鹤官袍,身后跟着一个护卫,大步流星地走来,温时锦盈盈俯身,行了一礼:“见过钦差大人!”
声音轻柔婉转,却是不卑不亢,柳之卿点了点头,没有难为她,将她请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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