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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说,他还没习惯景国地位的变化。
以前,在天下人看来,景国不过是南方的一个大一点的国家,一开始天下霸主是辽国,随后是金国。
辽人、金人在官方称呼中都不称景国为中国,而是南国,称景国人为南人,也不奉正朔。
所谓奉正朔,便是以宗主国历法为纪年。像云南地区,虽然历史上有些时候独立成国,但始终奉中原为正朔,纪年历法都按照中原王朝的来。
在前朝,周边国家无论南北东西,哪怕与之有边境摩擦的,小战打归打,依旧是奉中国为正朔,采用中原历法纪年。
可到景国就没那待遇了,北方强国不承认,西北军阀不承认,出兵还屡屡打不过。
而现在,特别是去年与金国大战后,南北东西诸国纷纷上表来使,恢复奉景国为正朔的惯例,只是杨洪昭不在朝中,不知道那些变化,以致他现在对蒙古人的态度很意外。
若他知道朝中情况就不会意外了,如今景国俨然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姿态,铁木真又有战略眼光,不会在打金国的同时得罪景国。
这种层面杨洪昭无法做决断,他一面不放松加强北方防守,一面派人送两国使者入京,让他们自己到皇上面前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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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到了八月中初,就有了这样的场面,两个打仗的国家,使者一前一后到达开元,都说自己有理,要景国做主。
蒙古使者说,金国人杀了他们可汗的祖父,害死可汗的父亲,还对草原实行惨无人的减丁政策,是血海深仇,国仇家恨,他们只是报仇,希望朝廷允许,他们会以牛羊回报景国。
金国使者说他们是景国的属国,受到外人欺负,希望作为宗主的景国能够出兵帮助,或让蒙古人退兵,他们愿意用国库中所有金银供奉景国。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情况。
皇上对此既感骄傲,又有些迟疑。
朝中也对此展开一些争论,无疑,此事无论站哪边都有收益,可无论站哪边都会失去部分利益。
对此大家也展开激烈讨论。
李星洲的意见自然成为焦点中的焦点,他本人其实倾向同意蒙古人的要求。
理由无非两点。
其一,金国没那么容易灭,上京只是金国西面的一个战略重心,就算没了上京,没了完颜离,那还不是有完颜盈歌,完颜宗弼么,他们肯定会继续和蒙古人打。
蒙古人和金国与其它国家不同,那真的是血海深仇,铁木真爷爷和父亲都死在金国人手里,金国人的减丁政策不知道杀了多少蒙古人男丁,让多少人妻离子散,所以蒙古是绝对要和金国死磕的,短期不行就长期打。
其二就是此时景国战略重心在西面夏国,李星洲急于拿回贺兰山、阴山、吕梁山中间的广大区域,不适合两线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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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时见死不救,我宗主之国颜面何在,此番众国来朝,奉我中国为正朔不过数月之前的事,此时松懈,有失天下人之心啊。
此时此刻,只怕天下番邦,四海属国都在看着咱们动作呢。”德公一面说一面用手敲桌面,此处是政事堂办公之地,里面的人都是朝中二府三司大员,连皇上也在。
“能不能抵御蒙古人,要不要和蒙古人开战且不说,至少要做出姿态来。”
话音落下,枢密副使狄至就开口,“王相说得有理,不过就军事而言,这样还是不妥,一旦答应金人,不管开不开战,都必须在北面囤驻大军。
在辽西、辽东方向,景国有上千里边境线,如果大军用于防范蒙古人,那夏国就很难打,河西也难以收回,会顾此失彼。”
德公喝了口茶,要是寻常小年轻是不敢和他这么说话的,但狄至不同,有赫赫战功,有救驾之恩,是康亲王女婿,又是皇太孙爱将,年纪轻轻身居枢密副使,让他也不得不承认和重视这个年轻人。
“那就放几年再打,立威强过立功,待到威服四方,打个小小夏国还不是手到擒来。”德公接着说。
皇上没说话,而是看向李星洲。
李星洲也没说话,只是道:“诸位畅所欲言,还有没有什么想法,尽可说出来。”
薛芳拱拱手站起来:“我认为辽地是要保的,原因无他,辽地有肥沃黑土,大片平原,当初强汉时,辽东之地既是马场,又是粮仓,我景国既得之,绝不可轻易放手。
所以若以保辽东为出发点,我赞同德公的意见,可先集大军于辽东,保地安民,待数年后辽东安服,以其为粮仓马场再征河西也不迟。”
“我觉得河西不能拖延,主要有两个变数。一是如今摄政的夏国亲王不是等闲之辈,二是蒙古国也在觊觎夏国!
蒙古大将哲别在阴山北面袭扰攻击夏国从年初到如今已半年之久,若再等二三年,夏国落入蒙古人手中怎么办?”何昭发言,看来何煦告诉了他不少夏国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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