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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窗外又开始刮起了寒风,随着开锁声响,陆名的父母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陆今天又没回来啊”母亲进门之后的话语中颇有些失落。
“要是回来能不开灯嘛”说着,父亲按下了客厅的开关,然而,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室内的景象让父母瞬间愣住了。
原本摆在电视柜上面的大头彩电已经换成了大英寸的壁挂电视,新款的智能电饭煲替换了老式的手动操纵电饭煲,客厅原本空旷的书桌上多了一台液晶电脑,四瓶五粮液被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两袋子肉食与其紧紧的挨着。
“爸、妈,回来啦,这是儿子孝敬你们的”听到父母进屋后没有任何声音,陆名赶忙从卧室内钻了出来,然而客厅内场景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富有喜感,母亲掩面而泣,父亲脸上的表情虽有喜悦,但也有着沉闷。
“咋地啦~孝敬你们,怎么还哭上了”虽然陆名此时在社会上已经有了一些阅历和知识,但回到家之后,在父母面前,他依旧是个孩子。
“没事,我去做饭!”母亲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快步来到桌旁,拎着那两兜子肉食走进了厨房,父亲也跟着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酒看了看
“这瓷瓶的五粮液可不便宜呀,儿子知道孝敬老子了,好啊!”虽然脸上有笑容,但言语之间却有些哽咽。
“嘿嘿,这不应该的嘛,您二老也没少为我付出,现在儿子水平还不行,等将来赚了大钱,一定买回咱家卖的房子!”陆名一字一句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父亲将酒放到桌上,走过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这心就好,但是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还年轻,要懂得轻重缓急!”
随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之后,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边,母亲不断的给他夹着菜,时不时的嘟囔着“怎么都瘦了?”
老头子则是在饮尽八钱杯中的白酒后不满的白了母亲一眼“妇道人家,这娃现在又经商又上学的,不瘦才怪呢,前两天我碰见你王叔了,他夸你很有本事啊,直到那天,我们两口子的心才算放下来,看来你之前没有骗我们那”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白酒。
陆名则是摇了摇脑袋“没事啊,我刚这岁数,要是胖的跟猪一样,上哪去给您找儿媳妇呢?”这话一出,逗得父母逗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老头子又一次喝多了,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唱了几句谁也听不明白的京剧之后,便回屋睡觉去了,而母亲在收拾完餐桌之后,又和他谈了谈心,也回了屋。
一周了,自从上次离开家,陆名的神经一直紧紧的绷着,感觉自己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但今天这个晚上,和家人团聚的时间段,真的让自己深刻的领悟到了唐朝诗人李涉题在古竹院墙壁上那句“偷的浮生半日闲”的真谛。
陆名躺在客厅的行军床上,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虽然床并不舒服,但却让自己感到无比的温馨,在缓神过后,从包里掏出了杨老头给自己的笔记本,在粗略的翻阅一遍之后,发现这刚劲有力的字迹下,却记录着他的文玩历程,整本可分为三部分,吃药篇、入门篇、经商篇,最后的几十页,则是以账本一般的形式,用数字记录着各种价位。
在看过前两部分内容之后,陆名感觉用处不大,毕竟自己有电子语音的协助,这两样不会有什么难度,至于经商篇还是有必要看一下的,在翻到内容的第三部分后,陆名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篇的记录不算多,人脉关系贯穿了全篇,诚信度的篇幅却不足三成,源头货品成为了重点提及的对象,其中多有例子,并言词含糊的提到了这样几句话
“本小时,近取货,本大时,赴源头,经商套路不能死,见缝插针是为妙,不变有变抓先机,根基牢固方不倒,诚迎识货客,笑宰愣头青,毫厘必争,千金可让,慈无兵,义无财,莫教兄弟入门来,路独走,饭同吃,欲绝境时难逢生,霹雳手段显佛肠”
这段话陆名来回看了几遍,前面几句还算好理解,但是越往后,越感觉矛盾,既然毫厘必争了,怎么又千金可让呢,最后想的实在是头疼,索性把本子合了起来,至于相关的报价数据他倒也没有看,毕竟现在也用不上。
在关灯之后,陆名躺在床上,手中不断的捻着那条小凤眼菩提,虽然经过几天的努力,已经小有成效,但距离交任务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在捻动凤眼是,其心中不断暗暗祈求,它可以尽快上色上浆。
杨老头眼下的情况不敢说一天不如一天,但也是越来越虚弱,毕竟他岁数也大了,这么折腾下去,不病死也被熬死了。
这一夜脑中思绪万千,直到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自己才昏昏睡去,等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此时他猛然发现,这次苏醒的时间,与出院后,第一次住在这里睡醒的时间一样,只不过心态上却有了很大的区别,第一次,感觉莫名的无助,然而这次,却觉得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光明。
洗漱过后,打车来到了收第一条星月的那个市场,下车之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场景变动不大,依旧是那几个裹着旧式军大衣的中年人,守在装满次品文玩的三轮车旁,等待着买家的光临。
一圈逛下来之后,感觉自己已经看不上三轮车上的这些物品了,那些死白的星月,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泡过药的,装在密封袋中的五瓣金刚,上手一掂,手头轻飘,完全是论斤卖的通货,十元钱一个的沉香摆件,熏得陆名不断的咳嗽,那些所谓的紫檀小件,要么裂隙纵横,要么干脆就不是小叶紫檀,贴近鼻子一闻,那股油乎乎的味道,足可以把人熏吐。
寒风卷起市场地面上漂浮的泥沙,陆名双手插兜的背影在飘飞的沙尘中渐渐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了市场的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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