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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水流,汴水流。
立马汴水之畔,燕北举目西望,若说心中没有一点担心,那也是骗人。
任何深过人身的河流,在战场上都是即为可怕的存在,更遑论如今的局势,是他渡河之后,这条宽广的汴水便会截断他们的后路。
实际上如今的局势十分诡异,汴水在中间,向西三十里为董卓军前沿重镇荥阳,向东六十里则是关东军前沿小县卷城。姑且不论后援力量,若战事在汴水以东爆发,燕北内心有七成把握在兵少于徐荣的情况下击败他。
但若在汴水以西?燕北内心的把握便只剩三分。
这样的地形地势,若是铺开了在荥阳附近各地进行小战尚可,一旦双方合兵会战,燕北以两万敌三万……这条横在身后的汴水将会截断他一切后退的机会。
正常的战事中,即便是大队人马合战,首次伤亡超过一成便会想办法后撤整军,等待再战的时机。一场大战的进行通常需要数次交手才能让双方将领找到能直接击溃敌人的手段,从而克定敌军。
但这样一条河横在身后,燕北有整军再战的机会吗?他甚至可以预料,两万兵马与敌军在汴水以西交战受挫,留给他的狭长便只有两个……要么背水一战,要么过半精锐士卒被敌人逼下河里淹死。
因此,燕北与他的‘幕僚’——麾下领兵的将佐及卢植多次讨论,却每一次都将战事发生在汴水以东的可能性降至最小。除非徐荣是个完全不知兵事的人,否则断然不可能将战事引向汴水之东。
就连其与曹操所交手的接战、追击、击溃三场战役,最后便在汴水戛然而止,再不东进。
燕北及麾下众将束手无策,燕北善算但这样的战事明显超出他的能力,麹义擅长正面作战但谋略非其所长,至于太史慈、焦触等人谋算经验甚少,唯一可能派上用场的卢植却在思虑良久之后叹息着对燕北说目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据守汴水分兵袭扰引徐荣东渡。
这与曹操的建议相似,或许是目前最优秀的战略,却并非是燕北所想要的。
他不想再驻扎原地拱手将主动权交给徐荣,束手无策的等待使他感到气馁。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凉州兵交战,哪怕只是小股作战,试探才能让他对凉州兵的实力有具体的了解。
正当燕北气馁地准备在汴水以东扎下营地筹集走轲等待徐荣时,被兵马夹裹一路跟着他们这些厮杀汉走到这里的陈群来到他的身边,拱手问道:“将军望向西面,在思索什么?”
其实陈群后来想想也是莞尔,自己本是被乡人推举出来劝说燕北不要再放胡骑骚扰颍川百姓。但在酸枣大营里被燕北带上将台,接着又在惋惜曹操拳拳报国之心与燕北的豪迈之下迷迷糊糊跟着兵马跑到这里,真是……造化弄人。
在这些庞大的军队中,陈群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他在这里算什么身份?他既不是能够跟着燕北升帐议事的幕僚,也不是普通军卒或下级军官。他算什么,游览大营的旅人吗?
“怎么你想要回去了吗?”燕北这会儿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这一条汴水令他心中愁苦,因而言语上也没了平时的温和,问道:“这一路以来,你可见到燕某的部下侵夺百姓?”
不过燕北毕竟是燕北,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对旁人非打即骂。他并不是个容易失态的人,这也是他持之以恒想要培养出自身的气度。
“在下并不想回去。”陈群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尽管他本来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燕北的大营里跟着他辗转上百里路,但说实话他觉得这很有趣。他从未感到自己离战争如此接近,而恰好,燕北的两万雄兵能给他许多安全感,陈群缓缓说道:“在下只是看将军忧虑,想知道所为何事而已。”
“所为何事?”燕北撇嘴叹了口气,跟你说你能解决吗?虽然他没好气地看了陈群一眼,却还是耐着性子缓缓说道:“长文可知晓兵事?我想领军西进,但西进之后这条汴水会阻断我后撤的路,又没有援军,一旦兵败受敌追击,则兵马尽损,所以只能驻军此地……空负强兵却无法与敌一战,大丈夫只能再次长吁短叹!”
“喔,将军是为敌军占地利而忧虑。”陈群缓缓点头,他没读过什么兵书,虽然头脑聪慧但还是家传经学至世,不过随口问道:“既然地利无法克服,将军为何不想办法消磨敌军的地利呢?若两军相似,不久也可一战了?”
“我身后有这条汴水,敌人在荥阳之后却是旋门……诶,你说的有道理啊!”燕北没好气地说着,突然一愣,拳掌交击之下猛然喜道:“你说的对,太对了,消磨敌人的优势亦能成事!走,跟我去军帐!燕某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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