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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尹漠仓皇东窜,沿着大梁水蜿蜒西走时他无比骄傲,心心念念着要为祖先讨取无人可比的功绩。
转眼间,梁水西岸一战,精锐兵马分兵而走,被汉将麹义逐个击破,派去八千余众,不过短短两日,只有两千多人活着回来……转眼间,他的大军便只剩下三千余众。
尽管在梁水东岸试着组织兵马据险地而守,击退麹义渡河追击的先驱兵马,但伊尹漠心中却无法感到一丝一毫的雀跃。
他败了,前无进取之机,后路粮道还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山贼所断……三千余众孤立无援,没有再战之力。
“早就该听幕僚的,全师而还,全师而还。”大梁水河畔,伊尹漠眉眼都挤到一处,说不尽的苦涩望大河以西长吁短叹,“哪里还能……全师而还呢?”
兵败归兵败,该撤还是要撤的,再不撤连剩下的三千多人也逃不回高句丽境内了。
侥幸逃生的三千余众拔营而起,带着遗憾向东撤去。
“告诉战船上的军卒,让他们把辎重运回纥升骨城,告知守军派三千兵马至边境接应!”伊尹漠对灰头土脸的将官下令,见他们各个面色颓唐心有不满,怒道:“你们个个都耷拉着脸给谁看?纥升骨城仍有六千兵马,算上咱们,未尝没有一拼之力!回去的路上多布陷坑,拖延汉军的追击!”
正如伊尹漠所想,高句丽虽然在大梁水西岸败绩一场,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在边境上为了围堵潘棱,他还留下三千之众,再加上纥升骨城的兵马……他们的兵马足够,伊尹漠并不认为是自己败了,战局失利也仅仅是因为后方粮道被割断,士卒缺少粮食士气低迷罢了。
照伊尹漠看来,汉军占据地利,扼守河岸。句丽兵强渡梁水,死伤五千余,但就算这样,汉军不也一样被打没了一个校尉部。若是退回高句丽境内,汉军若敢追击,照样也要打他们个头破血流!
不过伊尹漠这种想法,他麾下的将官却并不认可。
高句丽兵与汉军其实没差什么,即便有所不同也仅仅是差在远程强弩稍差,但他们的檀弓同样强劲。至于兵甲,也都是同样的皮甲、铁铠,兵器也是一样……但是此战,的确是败在了士气上,却并非单单因为粮草不足。
战事尚未开始,伊尹漠就在边境杀死领三千之众助战的小加,士卒的士气能高昂了才怪!
再有后来将兵败的责任归结于士卒不敢死战……原有的以多打少硬是分兵两部,反倒为汉将麹义蚕食,又如何能胜?
只是这话,没人敢对伊尹漠说罢了。
离开大梁水没多远,在接近边境七十里的位置,伊尹漠的溃军被玄菟郡郡丞田畴率领的死士自林间伏击,双方各有死伤,搦战片刻田畴率部撤入林间,高句丽溃军接下来的道路更加难行。
至边境近畿,伊尹漠如愿以偿地见到驻守在边境守卫深林的‘三千之众’。
“兵呢?兵呢!”
狂放的吼声中,伊尹漠感到心口的血猛地涌上头颅……上个月离开这里,他分明是指派了整整三千军队留守此地,一来防备山中逃遁的那两千多汉军边防,二来也为周转后方粮道,以备后患。
他不是没想过,等他回来可能中间会发生战斗,但只要要留下两千吧?
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有寥寥可数的六百多人,而且还互不同属,空荡荡的大营里站的乱七八糟。
“就这点人,这有多少人?不到一千!”伊尹漠朝着留下的下级军官模样的将官骂道:“你们就是这么约束士卒的吗?”
“世,世子息怒……”
“我息什么怒?你!”怒不可遏中,伊尹漠带着暴喝便一剑刺入答话的军官的胸口,接着抽出染血的铁剑指着另一人问道:“人都去哪了,给我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回世子,回世子话,官道传来消息,有山贼,山贼抢夺粮草,杀我民夫护军……一曲前去平贼,便,便再也没回来。”被问道的曲将低着头不敢直视陷入疯狂的伊尹漠,磕磕绊绊地说道:“后来,前方战事失利的消息传回来,每夜都有逃卒,逃卒。”
说到这,他不敢再说下去,缩着脖子只听伊尹漠寒声问道:“你的意思,有逃卒是因为本世子在前方兵败,所以这都怪我?”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不敢?”伊尹漠正要抬手将此人格杀,边见自己的幕僚快步跑来高声道:“世子,世子!”
幕僚穿着大氅,也顾不得地上灰尘,提着衣襟便快步跑了过来。伊尹漠如今已是惊弓之鸟,闻声便吓得手上一抖,对汉人更是深恨,咬牙切齿地问道:“慌什么慌,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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