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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屋内的秋葵也意外于今日入夜的这支烟花。她也忍不住推窗看着那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繁华,依稀觉得,这个方向,是朱雀的院落。
大概是也隐隐约约觉出了那散落烟烬里的寂寥之意,她心有所感,竟也这么呆呆站着。忽然外面传来人声。她些微地一惊。自从朱雀软禁自己于此,除了依依和娄千杉,几乎没有旁人会来了。而就算是这两人,都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可还没细听那人声说的是什么,她已经望见窗外的院里,走过来的竟是朱雀。他像是也没料到她会站在窗口,脚步一停,已与她目光相对。
上一次见到他,已不知是几时了。虽然心里对朱雀终是有着龃龉,可这一相望,她竟是不自觉开口,喃喃叫出一声:“爹。”
这一声叫出,她未料自己鼻子竟有些发酸,连忙抑住。朱雀也停了步,对她微微一笑。
“女儿,今晚出来陪爹走走。”他轻声道。
不须多有解释的言语。秋葵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裙,绕去了院子里。
算来,她足有两个多月没出过这个院子了,就连距离上次要人带话想找朱雀谈谈,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从来没来见她,她只好辗转自己打听着君黎的消息,可旁人似乎也不那么清楚,况且,没有朱雀的命令,谁又敢多说半分?
如今朱雀终于来了。她不知自己心里的紧张究竟是因为见了他,还是因为君黎。太久了,那种担忧甚至都已麻木了。
良久,朱雀方道:“今日是端午了。”
秋葵嗯了一声,“天是热了。”
“你们方来的时候,还是冬天。”
“嗯。”
“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嗯。”
朱雀站住了。“不要只会说‘嗯’。你不是想找我谈谈?”
秋葵也站住。“是,可是我想——爹应该什么都明白。若爹愿意告诉我,终会告诉我的。”
朱雀轻轻叹了口气。“你啊,你就是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开口求人示弱的。要是我不明白呢?”
秋葵闭口不言。在她看来,那时鼓足勇气要求与朱雀一谈,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我告诉你,君黎回不来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么?”朱雀看着她。
秋葵面色微微一白。“不会的,我不相信。”
“那么久了。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也一直没来见你,你该想想是为什么的。”朱雀道,“没有什么可不相信的。人都有一死,我那时便已说,他这条命,挡不住几个。”
“人都有一死”——这句话令秋葵心内如受重击,击得那般痛,以至于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像是堵住了,堵到眼眶,变成眼泪一粒粒不受己控地摔落下来。她不曾想过君黎会回不来——不敢想,也不愿想。尤其是当她一直那般笃信他那一句“我定回来”,这种他迟迟未归的事实,就愈发接近一种残酷的猜测。如今朱雀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在证实这种猜测吗?
朱雀仍在淡淡地道:“你如今,是否愈发恨我?”
秋葵伸手捂着胸口,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来。那心里全是一片一片的黑暗,想着竟此生此世再难见到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惘了,又哪还有余力去恨。
朱雀见她如此,心中暗叹。“我只道他离开你两月,你再有什么样热望也该淡一些了……可他若没死却偏不回来,与他身死而无法回来,这二者又有什么差别么?”
秋葵才觉出不对,勉强抬起头来,“他到底……”
“你哭都哭了,现在告诉你他没死,是不是觉得有些亏了?”朱雀微微笑起来。
秋葵一愕,一时心头混沌一片,朱雀虽在笑,她又如何笑得出来,低头要抹泪,朱雀抬手,搂她入怀。
她又一愕。这是个父亲的怀抱么?她从不曾真正信任朱雀,可此刻被他这一搂,不知为何,原本想要收起的泪,却竟又松了劲一般要流下。
“到底是怎样?”她忍不住哭道。“你……你这样寻我开心,很有趣是么?”她想要发怒,却竟都无法说得连贯。
“那你是宁愿我方才是欺骗了你,还是宁愿那是真话?”
“我……”秋葵答不出来。比起接受君黎的噩耗,自己被欺骗那么一下,似乎也就微不足道了。“可若他真的没事,你又为什么到现在才肯告诉我?”
“这你就要问他——为什么迟迟不归了。”朱雀道。“若早两个月便告诉了你,你现在已经眼巴巴地等了两个月,那是什么心情?”
“也比现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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