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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未见得,我——顺手摸着了剑,也是能用的。”
“呵,金牌之争,你必准备万全而去,怎么会用自己不顺手的兵刃。”
沈凤鸣只得岔开话去:“你怎会见过马斯尸体?”不过问出这句话,就知道问多了。“天狗”是什么样人,有心调查真找到尸体挖出来看看,也不出奇。
“这么说你走了之后,又回过黑竹。”他换了个口气,“既然回过黑竹,想来不必来问我,早就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三十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下嘴角,“我本来回建康了,听说马斯在天都峰败给了你,不大相信,所以赶去看了看,只是没有太多时间打听,看了眼尸体就走了。是听见些传闻——说他死在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手里,但真要去问,大多还是说,是死在你手里。你那时已去陈州领你的金牌,我没工夫跑那么远找你,后来——更出了点私事,有大半年没继续打听。既然今日遇了你,你若能与我说个清楚,我也好知道——找谁给他报仇。”
“你想给马斯报仇啊?”沈凤鸣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马斯到底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在意?”
“现在是我在问你。”
“如果我说真是我杀的,你也会找我报仇?”
“你凭什么笃定我便不会找你报仇?”
沈凤鸣一笑。“我还是说是我杀的吧。”
“你那么想替这人去死?”三十面色已变了。“他究竟是谁?”
“我不是想替他去死。”沈凤鸣道,“我只不过觉得告诉你你也报不了仇——你这样的人,能大半年都顾不上打听,我看马斯对你也没那么重要——总之,定没这个人对你重要。”
三十皱眉,“你告诉我他是谁,我自然能判断他重要不重要。”
“这个人嘛……也姓夏。”沈凤鸣道,“夏吾至的夏。”
三十的眼神仿佛闪动了下,然后,像是陡然领会了什么。他没有追问什么,只有身形不自觉重向墙上微微倚靠了下,仿佛要寻到些什么支撑。
“是……他?”他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你能怎么办?”沈凤鸣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你不能杀君超,我想你也杀不得他。”
三十却又冷笑了声。“也未必。”
轮到沈凤鸣面色微变。
三十接着道:“我就算不杀他,他也未必能从青龙谷全身而退。”
“你知道些什么?”沈凤鸣警觉起来。
三十看他一眼。“我不知道些什么。我只是知道拓跋孤没来——他没来,就是留在青龙谷,而‘他’,好像也去了青龙谷。”一顿,瞥见沈凤鸣的表情,反露出幸灾乐祸,“你也不用急。你我远在此间,无论那里发生什么事,你我都左右不了,当然也不会受什么牵连。等那里有消息传来,我再决定要不要找他报仇不迟,你说呢?”
沈凤鸣不语。他相信面前之人必不可能出手对付夏吾至的后人,可外间传闻自己与夏琰不和,他不知他是否认为——自己是在以退为进,激他向夏琰出手。
他却也顾不上想是否应辩明这一点。一席话只如牵起了他的隐忧——在外人眼里,夏琰之处境果真亦是如此不妙么?比起夏琛明日或将遇到的种种未知,他此际一颗心忐忑翻腾起来,竟是愈发担心那个好不容易卸下全数提防往青龙谷提亲的夏琰,是否当真定要遭遇那些无法承受之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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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的一声,挡住夏琰手中刀的,是一缕轻软的金色。
夏琰认得这是单疾泉的“金丝锯”。他恍惚还有印象,在梅州城外的山坡上,单疾泉用它为自己和刺刺和无意,挡住过谢峰德。
只是当时不曾看清过单疾泉的出手。这动如夭龙的奇形兵刃只有发出时才能有刹那金色炫目,而收回时连一丝痕迹都看不着,竟辨不出下一击会从何处出现。他越发不想予对手出手的机会——他以凌厉所授之剑法用于刀上,那些抢攻的轻巧都变作夺命的狠重,轻划便是斫砍,直刺便是厉搠——他要逼得对手腾不出反击的暇隙。
早先牵马离开的向琉昱等人,此时都已重新到了左近,虽没有插手夏琰与单疾泉这番交手,但半围的架势,显然已封住了夏琰的后路。向琉昱有心去将单一衡先拉过来,奈何他离交手的两人还是近了些,为怕贸然将他拉起反遭波及,一时还不敢便动。
那许多弓箭,此刻却慏然无声了。雪落越发纷茫,就连视力最好的弓箭手,大概也要有一刹目眩神迷。明明好像目不转瞬地看着,却不曾发现——大地是在哪一刻发的白,就连树与人——那些轻薄的叶,那些斜削的笠,那些干枝间的凹凸,那些衣衫上的皱褶——都已开始成为白色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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