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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身心俱疲了。
前去辽泽勘察地形来回就耗了一个月,回来之后仅是沐浴休憩了半个时辰,便又急匆匆赶来右北平寻毌丘俭。
沿路之上,尽是琢磨着说服毌丘俭的言辞。
今诸事皆顺遂、终于可以暂且宽心的他,自然也睡得死死的。
已然将近日暮时分,启程赶回碣石山前哨不现实,夏侯惠索性继续留在邮驿多呆一日,权当是休整了。
而部曲头子韩龙见他醒了,便依着职责来禀报了一事。
是毌丘俭临行时的传话,让夏侯惠归去辽西后,如若可以的话,便将丁谧遣去蓟县呆一些时日。给出的理由,是他诸事繁琐,一时之间无暇思虑昨夜夏侯惠提及的,定辽东之后如何“为国求利”之事,故而劳烦丁谧辛苦一趟过去与他计议。
但夏侯惠知道,毌丘俭这是在投桃报李。
因为现今夏侯惠在朝野的眼中,仍是触怒了天子曹叡被谪贬过来渝关的,故而诸如招降亲袁乌桓残余部落、收编辽东属国鲜卑小聚落的功劳,自然也会落在集幽州军政于一身的毌丘俭头上。
君子不取不义之财,丈夫不冒他人之功。
毌丘俭便想着让作为夏侯惠幕僚的丁谧过去,谈些上不了台面的话语。
说得难听点就是分赃。
以日后表请夏侯惠亲近之人出任官职的方式,将今日受之有愧的功劳给还回去。
况且,早年在京师时与夏侯玄、李丰等人相善的毌丘俭,对丁谧也不陌生、知他富有心计,也是真的想让他帮衬参详些政务举措。
“嗯,此事我知晓了。”
冲着韩龙点了点头,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夏侯惠,倏然想去封大水畔欣赏闲云野鹤的无拘无束、天地恣意。
因为毌丘俭待他属实是太好了。
好到让他都心生愧疚了。
要知道,昨夜二人长谈的时候,他劝说毌丘俭接受自己战略定策的理由,什么天时地利、兵力寡以及“还年轻”等等,其实都是表面的、都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的真正的缘由是他的私心。
在目睹天子曹叡逐渐放浪形骸、大兴土木、荒淫恣意后,他就有了紧迫感,觉得历史的轨迹,恐怕不会因为他这个小翅膀而改变了。
所以他也觉得时不我待。
天子曹叡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保住曹魏社稷的话,就必须要尽早归去京师洛阳、尽快树立足以令人信服的威信。
如此,伐辽东战事不能拖。
拖久了,可不止是耽搁了归期那么简单。
更有可能让他犹如原先历史上的毌丘俭一样,被长久遗忘在幽州边地,最后靠着攻灭高句丽、拓地数千里的功劳,才得以返回中原。
所以夏侯惠其实挺虚伪的。
为了一己之私,便拉上毌丘俭以仕途为代价豪赌了一把。
虽然说,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魏国社稷,但人非草木,在毌丘俭的情深意重面前,他难免会有些愧疚。
欺骗就是欺骗,可不是寻个缘由就能自我宽慰的。
唉~
我非良友,亦非磊落男儿。
而天子终究还是无法被冠以明君之谓。
发出这样的感慨,且不再对曹叡抱有太太的念想,是因为夏侯惠离开碣石山之际,丁谧还私下告知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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