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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瞄准了打!”
“嗯,不错,还没有尿裤子!”
“射人先射马,捡个头大的打,一枪一个准!”
“注意隐蔽,别把身子露出战壕!”
“你他娘的别看到敌人就想往前冲,这回打的不是进攻战,守住阵地就给你记功!”
“把头盔戴好,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
“孙统领,没有命令不准后退一步,丢了阵地我将你挂在旗杆上示众!”……
王刚弓着腰在战壕中穿行着,像是话唠附身似的嘴里不断的叨叨着,鼓励新兵、安慰老兵、恐吓军官,他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都统和他们在一起,这样会让士兵们心理得到极大的安慰,能够从大战的恐慌中迅速安定下来。
“怎么样,士气如何?”马威钻进前沿指挥所,还未站定便问道。
“副帅!”王刚赶紧放下水壶敬礼回答道,“我刚在前边转了一圈,情绪还行,几乎没有伤亡,有我在您还不放心吗!”
“嗯,豹翼军和狼翼军多年没有打过大仗了,即使很多服役多年的老兵还未见过血,而今天这种大阵仗即便你我也没有经历过几次,我担心顶不住啊!”马威面带忧色说道。
“这有什么,当年我们随皇帝刚到西北的时候就恰逢与西夏恶战,那时有几个人见过上万人大战的阵势,见过血的人也不过是杀了几个草寇,不一样都挺过来了吗!”王刚笑笑说道。
“想想也是,当年皇帝领着我们横扫西北,打得西夏俯首称臣,那时他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我们也不过十八、九的岁数,兵刚刚满万,装备更是不如现在,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即便皇帝领着我们百十个亲卫被数千夏军围在大和堡时也没有怕过!”马威自我解嘲地笑笑说道。
“副帅,刚才我在前边转了一圈,忽然就想起皇帝了,那时我看到敌人大军在前也是心中害怕。可看到身边的皇帝自信满满的样子马上就安下心来,觉着只要皇帝在,就没有谁是咱们的对手,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王刚说道。“现在咱们都是领着千军万马的大将了,再回头想想当时,皇帝肯定也是和咱们一样的心情,但是他却能不露声色领着咱们与敌大战,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啊!”
“是啊,那时每逢大战皇帝往往是彻夜不眠。我总以为皇帝是在运筹帷幄苦思破敌之计,现在才明白他是决心难下,想睡也睡不着啊!”马威深有体会地感慨道。
“所以副帅不要忧心太过,既然决心已定我们就打下去,要相信我们的士兵能够战胜敌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次一生中难得的经历,只要能挺下来。将来不论是继续从军,还是回家为民,都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吓倒他们的!”王刚明白作为远征军主持陆上战斗的副帅,在没有具体命令,没有明确的指示,更没有经验可循,有的只是一个目标的情况下马威承受的压力很大,他出言宽慰老兄弟道。
“嗯。说得有理!”马威深深吐了口气,身上也仿佛轻松了许多,“有老兄弟在身边就是让人放心,这边的战事就交给你了,陆战队也由你指挥,只要坚持到水师回援,胜利就是我们的!”他拍拍王刚的肩膀说道。
“那太好了。我正愁手里没有预备队呢,西罗德那小子说得好听,现在吓得不知道钻到那个洞里猫着去了!”王刚听了欣喜地说道,现在只有各旅留下了少量预备队。自己的指挥部中除了自己的亲卫队再没有多余的人了,有了一个旅的机动兵力那这仗就好打多了……
罗姆国重骑的第一次进攻更多的是试探,在遭到炮火和一线步军的猛烈打击后便缩了回去,在天稍微放亮的时候略加整顿便开始了再次进攻。这次他们排出的依然是最擅长的‘新月’战阵,中间厚两边薄。显然从第一轮进攻中他们已经觉察到宋军的火炮布置在了两翼,认为只要加强中军的力量他们便可以突破炮火的封锁,冲入步军防守的中路,只要打开缺口那些趴在壕沟中的敌军士兵就是他们刀下的菜!
罗姆国骑兵这次进攻来的更为迅猛,他们以线形战线加大队列间的间距向宋军阵地扑来,冲锋的士兵们在炮火的射程外便将马速提到最高速,欲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眼前的生死线。炮兵们首先开火,但敌军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只来得及打出两轮炮火,前列的敌军就已经冲进三百步之内。
“速射炮换装霰弹,加快射击速度!”乔侍君看着迅速接近的敌军,沉声下令道。炮兵们都知道霰弹的射程近,是用来杀伤近距离有生目标,如果发射霰弹就说明敌军已经冲过了远程封锁线,敌骑用不了十几息便会到跟前了。
“臼炮开花弹继续射击,拦阻敌后续部队!”按照炮兵射击教程,在敌军接近炮阵地时,射速慢又笨重的臼炮要抢先撤离阵地,以免受到损失,可当他们打出膛中的炮弹后收拢炮架准备撤出时,却接到了继续射击的命令。
“开火!”敌军虽然冲过了炮火封锁线,但是一条直线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省略号,显然在炮火的轰击下伤亡也不小。待他们进入火枪的射程后,步一旅统领孙彬下达了射击命令。
数千条连珠枪和近二百挺机枪几乎同时打响,上万颗子弹同时出膛,沉寂多时的战线突然间变成了连绵不绝喷吐火舌的恶龙。罗姆国骑兵再骁勇,也难以抵挡这致命的火力奇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纷纷中弹落马,少数幸存者也被骤然的打击吓呆了,甚至忘掉了他们经过严酷训练的战术动作,手提武器茫然不知所措,被又一轮射击扫下马去。
罗姆国骑兵毕竟是战胜过十字军的精锐,他们没有被巨大的伤亡吓退,鲜血反而激起了其骨子中的悍勇,在己方统帅的调度下,忠实、坚决的执行了每一道命令,毫不犹豫的冒着凶猛的炮火和密集的火网奋勇冲击。结果一批批骑士倒在了距离宋军阻击阵地仅几十步的地方,再也没能站起来。
宋军的火炮由于不断的发射而热的超过了极限,但是他们仍然冒着炸膛的危险还在继续发射。而步军们的机枪和连珠枪也毫不停顿的射击,泼洒着致命的弹丸。尽管如此,还是有少数罗姆国重骑还是突破了火力封锁线,进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这些弓马娴熟的‘古拉姆’们充分施展了自己的高超射术,他们双腿夹紧马肚,以左手夹着数支长箭,不断的以快速的抽射发出一支支利矢。
有侥幸冲入宋军阵地的罗姆国重骑,挥舞着弯刀或是长矛左冲右突,拼命的砍杀宋军士兵;有的则在中弹后身负重伤还用尽力气将手中的武器掷向敌人,他们试图牺牲自己给后边的同伴制造突破的机会。但是失去冲击速度的骑兵,即使是重骑在步军的包围中也不如一只鸡,不是被顶在胸口上的火枪击毙,就是被拽下马来乱刀砍死。
可就是这么一小部分突进防线的罗姆国骑兵,他们射出的长箭,劈出的长刀,纷飞的马蹄,即便临死时拼命的一击,人马披挂的重甲也如同一颗肉弹砸向战壕中的宋军士兵,这都给宋军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使得阻击线上出现短暂的停顿,但是敌军依然难以逾越这条壕沟组成的阵线……
罗姆军不畏伤亡的猛冲,未能打败宋军,却被天气战败了。随着太阳的升起,酷热再次来临,而火药燃烧也会产生大量的热,双层叠加使金属变形,让枪炮的机能下降,枪械的故障增加。火炮则更甚,一旦炮身的热度达到火药的燃点,填装时便会瞬间火药被点燃,发生炸膛,轻者火炮报废,重则人炮俱毁。
“马上撤到第二道防线,将预备队全部调上去,加强火力!”枪炮声稀落下来,王刚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他急忙趁着敌军进攻的间隙,让他们撤下来休整,因为火炮需要长时间的降温,只能将预备队全部派上去,依靠增加人手来填补火力的缺失。攻陷了宋军第一道防线,让经受了重大伤亡的罗姆军士气一振,再次奋勇发起了攻击,战斗重新打响,双方一时陷入胶着……
苦战多时的步军终于盼来了回援的水军战舰,它们的到来迅速打破了战场上的僵局。战舰在河湾外的水道中往来射击,舰炮射程远,威力大,铺天盖地的炮弹不断的砸进敌群,将进攻的罗姆军全部覆盖在炮火之下,绵密的弹群让他们避无可避,哀嚎着在铁与火编织的牢笼中挣扎,覆灭,被撕成碎片,化作尘埃!
罗姆军终于崩溃,幸存者掉头就跑,只想着快一点逃离这可怕的杀戮地带。而宋军骑军在外,步军们有心去追也是望尘莫及,只能看着残敌远去,但战场上堆积如山破碎的人马尸体标志他们取得决战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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