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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宅一直是京都的一个笑话。
当初修建宅子时,淑妃正得圣宠,人人都说秦老太爷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因此这前院修缮得极尽奢华,用了香柏、梨木,饰以琉璃、明珠,生怕丢了淑妃娘娘的脸面。
哪晓得没过多久,淑妃就因谋害皇嗣被打入了冷宫,连累秦老太爷也丢了官职。
家道中落,哪还有银子继续雇用工匠?
故而这后院数年也未完工,瓦不遮雨,砖不挡风,自秦雨缨记事起,便是一幅荒凉破落的景象。
她这嫡出的秦大小姐,从小住在后院漏雨透风的砖墙下,日子过得倒与最低等的丫鬟差不多。
所以当主母赵氏派人将她梳洗打扮一番接去前院,在宾客面前对她好一番称赞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年近四十的父亲秦洪海也在座上,不知低声向宾客说了什么,引得那几人不住点头颔首。
“不错,既如此,老奴这就回宫禀告太后。”其中一人尖着嗓子笑眯眯道。
竟是个太监?
秦雨缨有些狐疑,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卖了?
“爹与二夫人今日找我所为何事?”她问。
一声“二夫人”,听得赵氏眼皮一跳。
“大胆,什么二夫人,这是你母亲!”秦洪海怒道。
秦雨缨撇撇嘴没做声,叫一声二夫人已经很给面子了,若照她以前的脾性直呼其名,秦洪海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见她不言不语,秦洪海愈发恼火:“还不向你母亲认错?”
他一见秦雨缨这女儿就忍不住来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晓得像了谁,眸中七分平静三分捉摸不透,好似从不知低眉顺眼为何物,从头到脚,哪有半点身为女子的温婉与乖巧?
一旁的赵氏,瞥见几个公公微妙的脸色,不动声色掩去眼底的阴沉,劝起了秦洪海:“老爷,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
接而又道:“雨缨,你也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下正有一门极好的亲事,老爷和我已替你做主答应下来了……”
亲事?
若真有什么极好的亲事,赵凤芹能不先顾着她那娇滴滴的亲生女儿秦可柔?
联想起这几日外头的一些传闻,再看看座上那几个一身宫服的太监,秦雨缨将此事猜了个十之八九。
都说七王爷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太后不忍心让这个宝贝儿子孤孤单单撒手人寰,便张罗着要下重聘给他娶个王妃。
明面上只说要给七王爷传宗接代,实则依照本朝律例,王爷死后,王妃是要殉葬的。
这两人也不知是钻进了钱眼,还是想巴结皇亲国戚想疯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事关自己的生死,秦雨缨眸光一凝:“这真是爹的主意?”
“瞧你这话说的,这当然是你父亲的主意。”不待秦洪海开口,赵氏便抢白,“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老爷你说是吧?”
被赵氏插了话,秦洪海面上虽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略略点头算是默认。
秦雨缨非赵氏所生,而是他原配夫人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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