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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白半亮时,又一波燃着火油的箭矢射了下去,关城下烧灼了一大片,如蚁隐没的敌影往山林间渐渐退却。
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的胡十一小跑着回到了矿眼附近,喘着气报:“头儿,这波好不容易叫他们撤了!”
山宗坐在大石上,衣袖卷起,嘴里叼着根白布带子,往小臂上缠,裹住了手腕处一截斑驳的刺青后,收了个头,拉下衣袖:“嗯,还是按我昨夜定好的办。”
昨夜他一返回就调整了对策,抵挡关城侵扰时,又下令暂闭幽州城门,从这山里,到整个往来道上都要洗一遍。
胡十一心定不少,擦了擦脸:“都已传令下去了,这群狗玩意儿,这回混进来不少!”
山宗说:“有飞矢不一定人多,是想叫山里自乱阵脚,拿关城地图来。”
胡十一立刻从怀里掏出地图,摊开在他眼前。
张威从另一头过来,和胡十一挨着挤在他跟前:“头儿还有什么安排?”
山宗指了个几个地方:“这几处出过飞矢,趁天亮带人去多洗几遍,把他们的后路封死。”
张威主动带队去办了。
胡十一又抹下脸,抹出一道黑灰印子来也浑然不觉,从怀里摸出纸包的军粮,剥开,掰下一块干硬的肉干递过去:“头儿,你这一路赶回来还没歇过,又受了伤,要不找个军医看看,歇上一会儿?”
山宗接了,扫了眼面前的山:“没事,守好这座山就行了。”
胡十一心里有数,这可是金矿,那长安宫里头的圣人现在肯定看重着呢。
想到长安,倒是难得可以趁现在说几句闲话了:“头儿,你这次去长安也就待了几天吧,都干什么了?”
山宗捏着肉干,咧起嘴角:“少废话,没什么好说的。”
目的没达成,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咬了口肉干,想起神容,不知道她听到他留的话会作何感想,想着想着嘴角就勾得更深了。
胡十一噤声,还没说到金娇娇呢,这就不说了,只能看着他神情瞎猜测。
天光又亮一分,山林间雾气缭绕。
坑洞下,那群重犯被陆续押了上来,这时候才被允许出来放风,解决吃喝方便的杂事。
山宗扫去一眼,锁链声响,一群人挨个缓行,脚镣沉重,头发又长长了,大多都已到了肩头。
只有未申五扭头朝他这里看着,双眼阴沉,左眼白疤扭曲,笑得嘲讽。
胡十一看到了,忍不住就想去揍他:“这怪物是不是又想找抽,咱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他倒跟看好戏似的!”
未申五居然听到了,呸一声,在一丛杂草旁蹲下来:“老子看好戏也是看姓山的!狗东西这回又没死成,也好,最好他日死在老子手里。”
胡十一这下是真忍不住要去动手了,却见身旁山宗一动,起身抽刀,往那里去了。
重犯们三三两两散布在附近,忽见他抽了刀,全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人人锁链拉扯,神情戒备。
一旁兵卒们执鞭严守。
未申五已经绷着浑身做好准备了,一双眼阴骇地盯着他。
山宗却直直从他身旁走过,缠着布带的手露着一截斑驳乌青,拎着刀,往最远处蹲着的甲辰三走去。
他顿时面露狠色:“你想干什么?狗日的!有种冲老子来!”
山宗没理他,忽然快走几步,一把按下甲辰三的后颈,刀脱手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旁已有两个重犯锁链一响,想要扑过来。
却见刀飞去的地方,两三棵树外,倒下一个半蹲的身影,披头散发。
两个兵卒快步过去,拖出那个敌兵,对方臂上绑有小弩,上面飞矢已经搭上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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