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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听到外面说话声,轻车熟路地爬到窗外。他坐到窗台上,又转身将推拉窗拉紧,有效地躲藏起来。尽管窗台离地超过十米,他没有丝毫害怕,坐在窗台看香樟树。
熊小梅走到门前,道:“妈,我不想吃。”
杨中芳端着一碗稀饭,道:“你脸色这么难看,不吃饭怎么行,喝一点,肚子舒服些。”
熊小梅道:“好吧,我喝一点。”
侯沧海坐在窗台上仔细听屋里动静,隔壁房间有一个中年人翻到窗台上。此人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侯沧海,愣了愣神,道:“你是谁?”
侯沧海将手伸到嘴边,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我是二妹的男朋友。”
来者学着侯沧海的样子,也坐在窗台上,递了一枝烟过去,也低声道:“我是隔壁老康,看着二妹长大的,抽一枝。熊恒远脾气有点恶啊。”
侯沧海顿时喜欢上此人,道:“是啊,所以我躲在这里。”
阳光照射下,老康脸色腊黄,连眼珠子都有黄色,黄得让人心惊。
在屋里,熊小梅接过稀饭后,当着母亲的面喝了两口,道:“妈,我还要睡一会,中午饭你别管了。”杨中芳道:“我记得你以前不痛经,这次怎么回事?”熊小梅道:“也不痛,就是有点累。”杨中芳道:“你别把窗子关这么紧,屋子要通风,空气不好,身体更不舒服。”
熊小梅赶到杨中芳之前,将窗户拉开。
在窗外,老康仰头看着太阳,语调平静地道:“我脸色很黄,是不是很吓人?不用怕,不会传染。我是肝癌,晚期,活不了几天了。你看我肚子,是肝腹水,差点把肚子都涨爆了。”
侯沧海这才注意到老康肚子很大。
熊小梅关上卧室房门以后,拉开窗,将脑袋伸出去。她看到老康,吓了一跳,道:“康叔,你怎么坐在这里?”
老康神色十分平静,道:“二妹,你男朋友很不错,有胆色,为人好。人生百年,过得很快,能享福就享福,不要委屈自己。你们好好过,我走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双手伸进皮带里。
熊小梅没有理解老康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侯沧海却看得很明白,立刻站起来,试图去抓老康,道:“不要,活一天要算一天。”
老康躲了一下,避开侯沧海抓过来的手,道:“我活着没有意思,止痛药都吃不起,痛得死去活来。你们要多赚钱,没得钱的日子太难过了。”他看着侯沧海就要跨过窗台,如跳水一般,头朝下,毅然从四楼跳了下去。
四楼外面有一些绿化带,有花有土,在靠近房屋一侧是硬化的水沟。老康将手插进皮带,对着水沟摔下,死志非常坚强。
“砰”地一声闷响,老康的世界结束了。
响声沉闷,又在大楼背后,没有引起人们注意。康叔跳楼之后,绿树照样在风中摇晃,小鸟依然欢乐歌唱,风儿穿过林梢,摇动了三楼风铃,发现叮当的轻脆响声。
侯沧海反应十分迅速,伸手抓住铁管,嗖嗖几下就滑下四楼。他站在老康摔落处,看了几眼,朝上面摆摆手。
熊小梅失魂落魄地打开了房门,对父母道:“康叔跳楼了,就在刚才。”
熊恒远和杨中芳冲进卧室,站在窗口,看见了掉落在水沟处的老康。
侯沧海在楼下看过现场,确认老康应该无法生还,在香樟树下停留几秒,就悄悄地远离了现场。熊恒远的视线被香樟树叶遮档,没有看见树下的侯沧海。
熊家和康家在一起生活了多年,感情极深,熊恒远和杨中芳跑到隔壁家时,温丽坐在客厅看电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恒远站在门口,停下脚步,道:“温丽,你要冷静啊,老康刚刚跳楼了。”
头发花白的温丽道:“什么啊?”
杨中芳道:“老康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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